“今天不按了吧,今天扎的新血管,下午还用了土豆黑科技,没有昨晚那么难受了,”
阮萌萌想把手抽回来,“你昨晚就没休息好。”
“别啰嗦,你赶紧睡,”
阮齐康瞪了阮萌萌一眼,假凶,“有这个功夫和我讨价还价,都能睡着了。”
阮萌萌还想抗争一下,就听阮齐康抢白道:“今晚不管什么电话打进来我都不接了。”
阮萌萌:“……”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但确实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辩解了,总感觉会越描越黑。
阮萌萌顺从地闭上了眼,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放大了“昨晚”
这个词。
昨晚——
因用同一条血管注射了两天的营养液了,阮萌萌的手臂那块疼得厉害,可当天的份额没有打完,护士是不肯给她拆针的,于是她只能硬抗着这种痛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睡。
阮齐康受不了女儿遭罪,恨不能替她受苦,于是就搬了张凳子坐在她身边,一下一下地替她按揉着输液的小臂。
黑暗中阮齐康看不到针的位置,只能非常小心的捧着阮萌萌的手臂,在自己一只手试探过周围无异物存在后,另一手才敢动作。
虽说在阮齐康的帮助下,阮萌萌确实感觉疼痛缓解了很多,却有些不忍心这么折腾自己的父亲。但阮齐康却不顾她的劝说,只固执地催促她快睡觉,说如果她真的为自己着想,就赶紧睡着,只有阮萌萌睡过去了,自己才能安心去休息。
阮萌萌没办法,只能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入睡。好在她是真的困了,加上父亲的陪伴也让她觉得安心,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了。
阮齐康没有第一时间停手,他还继续按了会,想等确认女儿是真的睡着了再放手。而就是这时,阮萌萌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阮齐康怕吵到女儿,第一时间给它挂了。
可对方不屈不挠,又一次打了进来。
反复几次后,阮齐康拿起手机,轻手轻脚走到走廊,想趁着对方下一次电话打进来前开个静音。他眼花,加上不熟悉女儿的手机操作,在走廊上研究了好一会,而就在这期间,电话又一次响起,他不小心按错了,就接听了。
陈嘉述那会儿正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在酒吧喝酒,半醉半醒间受了激将,就拿起旁人的电话拨出了阮萌萌的号码。
那会儿他想象中的姐姐应该是在家里过年的,可能是懒洋洋地窝在小床上看视频,接到自己的电话时,或者会因为冬夜的寂寞施舍给自己那么一两分的温情,不那么果断地挂断电话再把这个号码拉黑——
可是接电话的不是阮萌萌,是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听上去有些老,但陈嘉述在酒精作用下没有丝毫的理智,直接就劈头盖脸冲对方吼道:“你是不是萌萌的新男朋友,你俩不合适,你快和她分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阮齐康当时听见这话时人都懵了,他等对方吼完才记得解释一句:“我是萌萌的爸爸,萌萌身体不好在住院,晚上睡得不好,你别再打电话来了。”
陈嘉述也懵了,他失语了一会儿后,磕磕巴巴地开始和阮齐康道歉,勇敢承认了刚刚一切都是自己犯傻,然后礼貌询问阮萌萌的情况。
阮齐康觉得这小伙子和自家女儿似乎有点情况,于是就和他说了下阮萌萌年夜返回琅州急诊住院的这事儿。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这事儿当笑话跟阮萌萌说了,本来阮萌萌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人当天下午就出现在了病房,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还很委屈的说自己上午就来了,都怪病房只允许下午探视——
想到这,阮萌萌又是一阵头痛,阮齐康这给她找保姆的想法刚刚算是勉强劝住了,但陈嘉述那孩子……有点难搞啊。
初四这天过得很平淡,陈嘉述这个人,仿佛一阵风般,出现后又不着痕迹的消失,阮萌萌的心稍微放下了那么一分。
然而她终究是放早了,初五一早,陈嘉述又出现在了她的病房里。
阮萌萌看见他的那刻,都有些没脾气了。她拿他没办法,只能直接躺下去装睡,主打一个冷暴力不搭理,而阮齐康看着他,想起了之前父女间的对话,这会儿也有些尴尬,态度就变得多了几分生分的客气。
陈嘉述却似乎完全没看出对方的疏离之意,只一脸认真地说自己昨夜托家住在这医院附近的朋友们问了问,找到了几处合适的房源,想看看阮齐康是否有需要,可以带他去看。
阮齐康心动了。
昨日对方到访时,他正与女儿讨论后续准备在附近租房的事情。阮萌萌现人在病床上,不方便奔波,阮齐康自己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一个糟老头儿,不善于运用网络工具也没有趁手的交通工具,即便他不介意在这会儿从街头走到街尾打探是否有营业中的地产中介,却也担心离了病床后阮萌萌有需要时护士们来的不及时。
与此同时,王秀雅要赶在阮萌萌手术前赶来琅州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且开年后女儿上了手术台,事后必然需要人尽心照顾,他得在这之前处理好一切,否则怕再分不出精力。
原本阮萌萌的打算是等初五初六时,厚着脸皮找雷磊提需求,有困难找领导,很难说这不合理。
可这会儿陈嘉述带着已经挑选好的房源出现了,即便阮萌萌不太想麻烦他,也架不住阮齐康疯狂心动。
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租房总归不会让一个小男孩掏钱,若是事成,自己想办法给对方一个红包当中介费就是了。应该不会让阮萌萌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