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斯清知道她确实挺无所谓的,也没多说,站起来:“走。”
留陆暮西跟汤林和两个人面面相觑。
“张乐怎么了?”
陆暮西反应了一会儿,问道。
汤林和诧异:“你不知道?”
陆暮西更诧异:“我应该知道?”
“你同桌的牛逼事迹,不想知道一下吗?”
陆暮西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汤林和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心里半是骄傲,半是与有荣焉的自豪:“知道林度当年为什么去学文吗?”
知道他这叫抛砖引玉,目的是引出下文,陆暮西配合地摇头。
看他这么配合,汤林和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蹭了蹭鼻尖:“其实听起来挺中二一理由,你别看林度表面这样,其实她真干起事儿来,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
陆暮西在心里默默想:我觉得她表面看起来也是这样。
“你知道吧,理科班总有些人特看不上学文的,尤其是层次在上面一点儿的班里。”
说到这,汤林度若有似无地往后瞥了一眼,“好巧不巧,咱们班正好也有几个。选科那会儿,本来就人心惶惶愁云惨淡的,张乐那逼在去跑操的路上正好听见几个后面班里的女生纠结选文还是选理,平时他在班里成绩也就那个样子吧,可能憋久了,这下可让他逮着机会装了,立马就高谈阔论起来了,说什么文科是脑子不好的人才去学的,a班就没人愿意去学文,这种看似无形其实刻意的装逼话,你懂吧。”
“林度进广播站以后,八百年都不去跑一次操,也是他倒霉,跑操的时候人流量多大啊,正好我们仨就在他斜后方。你可能暂时没发现,林度这人真想戳人痛处的时候,那就是稳准狠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轻飘飘三两句话把张乐惹得狗急跳墙,红赤白脸地来了句‘你装什么清高,有本事你去学文啊’——”
想到这,汤林和面上浮了层淡淡的无可奈何,掀起眼皮看了陆暮西一眼:“你应该也想到了后续吧。”
张乐这个狗急跳墙的反驳,虽然无异于小学生的“你行你上”
,但放现实里也没几个正常人会顺着这个茬说一句“行啊,上就上”
。大家单枪匹马披荆斩棘走到今天,谁会会敢因为一时意气拿青春和十几年的岁月做赌注?
况且,还是为别人的意气。
但显然,从已知的结果来说,林度确实不能归在正常人范畴里。
汤林和继续:“张乐也就初中不认识林度,不知道她是对自己多狠一人,个傻叉在林度说‘我要是去学文,你怎么办啊”
的时候,特豪情万丈地来了句‘你要是去学文,我就去理科最差的班,永远离开a班’,当时围观的人一大堆,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传十十传百,反正到最后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事儿。递分课表当天,据几个老师那反应啊,保守估计,起码年级前两百名就她这么一个选文的,简直平地惊雷,轰得所有人外焦里嫩。大家这瓜吃得就是个打脸,消息一出,里里外外都等着看热闹,盯着张乐,等他实现诺言搬桌子走人。结果,人家突然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装什么都不记得,被嘲成那样还八风不动的,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觍着脸留到现在。他今天居然敢说出说话算话这四个字,你现在知道大家为什么笑了吧,活该!”
汤林和说完就迫切地把目光放在陆暮西脸上,结果,没等他有反应,余斯清和林度就挽着手走了回来。
“你们说什么呢?”
余斯清拍着汤林和的背,示意他往里坐。
林度顺畅地走回座位,把杯子放桌上,闻言略带好奇地看向两人。
陆暮西正一脚踩着桌杠,有一搭没一搭转着笔,闻言,饶有兴致地开口:“讲你说来话长的光辉历史。”
林度举着杯子茫然道:“什么?”
汤林和插空解释道:“说你跟张乐的恩怨情仇呢。”
哦,上次怎么跟陆暮西解释她为什么去学文来着,说来话长是吧,他倒是记得清楚。
恩怨情仇这四个字让林度喝了一半的水成功呛进了气管,咳嗽半天,吊着口气说:“恩怨和仇还行,情就算了,我受不住,您下次能好好斟酌一下用词吗?”
她这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让余斯清越想越气:“我就不明白了,你不催着让他滚蛋就算了,阴阳两句解气也行啊,什么也不干,累死累活在文科班学一学期你图什么?”
林度从抽屉里摸出一袋瓜子儿,撕了个口,哗啦啦在桌上倒了一滩,闻言,认真想了想:“我觉得吧,可能,是因为我天生一身反骨,生性比较叛逆?”
看着张口就开始扯淡的她,三人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沉默。
林度觉得自己还挺无辜的,其实到现在,她确实也没个什么能让常人理解的理由,张乐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导火索。
那会儿广播站有三个成绩不是特别好的女孩儿,到了分科的时候几个人天天一脸愁容的聚在一起,理科学起来有些吃力,但文科以后不好找工作,对于十几岁的她们来说,选科无疑是可以决定自己未来人生的一道坎,而这次,走哪条道是可以握在自己手里的,命运捏在自己手里的感觉有时候也不仅仅是自由,还有突然被委以重任站在十字路口的茫然,如果选错了,除了自己,甚至没有可以去责怪的人。
学校是理科强校,老师们的口风也是一水儿地偏向理科,可以这么说,就连a班的个别老师也隐隐说过一些跟张乐差不多意思的话,可能没那么明显,但里里外外就那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