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守不了家园,打不赢仗,君王朝臣也胆怯畏缩,却要送一个女孩去敌国受苦。
所以他心里很不好受。
喻世子虽出身公侯世家,但因为常在外游历,见识深远,又有一颗赤诚良善之心,便格外能够怜佑旁人……练清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没留神用的是左手,顿时一阵钻心的疼,差点叫出声来,他连忙忍住了。
喻尺夜反应神速,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又很轻柔地放在掌心里看了看:“你这个人跟你的外表是两个极端,内里这般毛毛躁躁,说出去谁能信?”
练清竹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就表里如一了吗?长得这般嚣张瞩目,却比谁都温柔,给不了解你的人看到怕是要惊掉大牙。”
走在前面的拜前辈一扬鞭子加快了速度。
以他的功力,再怎么刻意压低的声音怕是也能听见。
两人对视了一眼,练清竹的笑容更大了,喻尺夜则是咳了一声,抬手蹭了下鼻尖。
“不麻烦前辈了,我们想在城中走一走,待出发去星河谷时再与前辈会合。”
进了城之后,喻尺夜婉拒了拜遥的邀请,没有做客都尉府,传闻拜遥的兄长对其极为苛刻,他们不想再添麻烦。
“也行,不过你们若是找不到地方住,尽管过来麻烦我。”
拜遥跟他们一挥手,摇着扇子潇洒地走了。
他说的话是很有根据的,靖阳城临近星河谷,当下城中涌入了不少各个门派的弟子及游侠散客,客栈酒楼都挤的满满当当。
练公子顶着头顶的大太阳,俊脸已经发红了,他就跟一堆冰雪一样,酷夏是他的天敌,太阳稍微烈一点就走不动路,喻尺夜转了两条街,最后花了大价钱在一家客栈从别的住客那里买下了一间上房,赶忙带着快要热化了的练公子住了进去。
“其实做客都尉府也挺好的,不用这么折腾了。”
练清竹痛苦道。
“那咱们去求前辈收留?”
“放过我吧,我只想瘫着了。”
“少爷,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喻尺夜将过了凉水的布巾搭在练清竹脑门上。
“去侯府拜访?”
“不见人,我就是去转一圈。”
看看那个不知道是表姐还是表妹的和亲公主的情况,如果是正常登门拜访,他会问练清竹要不要一起去。
练清竹歪在房间里闭目养神了片刻,又端坐在榻上打坐运功,胸口的毒大概当真如项柔所说那般凶猛,化仙散化去了一些,内功驱除了大半,又好像仍有一丝潜伏在身体里,刨除不去。
这屋子有一扇窗户不向阳,练清竹趴在窗台上吹风,风也是燥热的,但这影响不了他的心情,无论是修为之凝滞还是潜藏在身体里的毒,都让他提不起情绪去担忧,反正总会解决的。
这面窗户临着民户的住宅,窗户下面则是一条小巷,这会儿推推搡搡挤进来一群孩子,都是八九岁的样子,练清竹起初以为是一群伙伴在玩闹,打算关了窗户躺回去睡觉,眼睛一瞥却感觉那场景有些熟悉。
那不是在玩闹,而是在欺凌。
被挤在中间的孩子很是瘦小,有人挠他的耳朵,有人抓他的脖子,有人直接扇他的脸,他一挣扎那些人就哄笑,因为他的挣扎全无用处,只会让欺凌者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