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证据不足。”
练清竹补充道。
很多关键的证据都已经被掩埋了,如今的结论大多都还只是推测。
拜遥沉沉叹了一口气,看着喻尺夜,道:“有一个人想单独见你。”
喻尺夜抬眸,看到门口走进来两名少女,一个是拜筝,一个是龙姑娘,也可以说是清和公主,她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神色。
喻尺夜与清和公主一句正式的话都没有说过,此刻两人共处一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很是僵硬,喻尺夜的五脏六腑已经被怒火焚烧了一遍,几乎连理智都没有了。
反而是清和公主主动道:“我来,是想请喻世子帮一个忙。”
她年龄小,声音也稚嫩,听起来会让人觉得她很柔弱,但她的眼神却很是坚定沉着。
喻尺夜:“什么忙?”
清和公主拿出一个包裹:“将这些东西带到黎都,公布于朝堂,公布于天下。”
喻尺夜一震,便要打开那包裹。
清和公主却按住了,先道:“你知道我的出身,更知道我的卑微,我被安排来到靖阳侯府就是一场天意弄人。”
喻尺夜不明白她说这些干什么。
清和公主继续道:“我幼时亲眼看到灵韵长公主扼死了我娘,只因为她觉得我娘克死了她最重要的人,没有人为我娘报不平,因她只是一个婢女,也没有人为我娘的死付出代价,因而我想要报复,所以一入靖阳,便试图找出灵韵长公主和靖阳侯府的污点,靖阳侯府没有人真的把我当回事,他们觉得我不值一提,我才有了机会,潜身侯府花费数日查到这些东西,拜公子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他又知道你的怀疑,因此让我来找你。”
她是在解释原委,她是在证明她不是别有用心。
话说完,方松开手。
喻尺夜打开来看,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封信。
靖阳侯与赤漩将领的亲笔书信。
下面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足以证明西六州战事有异,靖阳侯与赤漩人有所勾结,并且今后还会有勾结。
喻尺夜脸色铁青,当即便提了剑要出去。
“表哥!”
清和公主急声唤住他,“当务之急是把这些证据送去黎都,你若与他们硬碰硬,有了什么闪失,谁来把这些真相公布于天下?”
重要的不止是真相,还有赤漩人的狼子野心,必须得有人揭露一切,让所有黎人都提高警惕,面对将来一定会降临的危难,大黎不能坐以待毙!
喻尺夜顿住脚步,勉强找回理智:“前两日永昌公主在这里,你为何不跟她开口?”
清和公主掀起半截衣袖,手臂上全是鞭痕:“灵韵长公主性格强硬,对我亦‘教导’严苛,我偷跑去星河谷,被她责打了一顿,责打和亲公主,事情说出去不好听,她担心南宫华亭会发现便一直让人盯着我,我们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今日也是趁着侯府人多混乱,托了拜公子帮忙才能出来。”
而喻尺夜看出来,那上面还有旧鞭伤,可见清和公主不止挨了一次打。
“南宫华亭脑子有病,我若当面告诉她必会打草惊蛇,以灵韵长公主和南宫华亭母亲的感情,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包庇靖阳一脉,而且……一旦说给她,她会立即带我走,我不想跟她走。”
对清和公主来说,这才是重点。
喻尺夜看着她:“你不愿回帝都?”
清和公主摇头:“黎都对别人来说是富贵乡,对我来说却是豺狼窝。”
喻尺夜道:“靖阳已经不安全,靖阳侯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被调查过,我带你离开靖阳,再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清和公主还是拒绝:“我不想再麻烦别人,他救永远没有自救来的安心。”
顿了顿,她又道:“星河会武时我便知道你心中有正气,表哥,你们尽快离开靖阳,我会回侯府稳住他们。”
若没有星河会武上喻尺夜与澹台誉对战那一遭,她都不知道该把证据交给谁,她生性谨慎敏感,很难信任人。
喻尺夜下了楼,脚步沉重,他与等在楼下的练清竹对上视线,各种情绪顿时都忍不住了。
他还安慰练清竹凡事都要看开,什么看开?这根本就不是能看开的事!想想西六州的‘惨败’,想想西成百姓的日子,想想大黎的屈辱,只觉悲愤难当,恨不能抛弃一切理智,把靖阳侯把涉事之人全都杀死!可杀死之后呢?靖阳侯与赤漩人还有牵扯,赤漩还有针对大黎的野心,西六州也还在赤漩人的手里……所以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练清竹虽然还不知道清和公主都给了喻尺夜什么样的信息,但他看懂了喻尺夜的所有感情,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闷难过,复杂至极。
拜遥道:“公主做事周全,靖阳侯那边还未发现什么,门外就有良马,你们尽快出城。”
喻尺夜沉声道:“多谢前辈。”
拜遥道:“此事我兄长不知牵扯进去多少,但无论如何,大黎的百姓和国土更为重要,公义更为重要,哪怕拜氏落罪,我也会帮你们。”
因为可能涉及拜氏,春风茶馆的老板在查到那些东西之后先去问了拜遥的意思,而拜遥说应该把所有真相都铺开,并帮助清和公主跟喻尺夜说上话,他们需要一个可以跟黎都搭上话的人。
喻尺夜对他抱拳行了一礼:“公主那边,还请前辈多加看顾。”
清和公主的安危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她又不愿意走,只能请拜遥帮忙照顾。
拜遥道:“放心,阿筝与她是好朋友,我定不会让她有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