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采玉冰川下
八十八采玉冰川下
天有些阴沉,但是秀丽的高山牧场上,依然山青云苍,高峰林立,云雾缭绕,一派世外风光。
两只黑驴驮着旅人得得地行走在高远寒冷的昆仑山雪峰――慕士山里。慕士山里海拔六千六百三十八米,它发源而出的冰河里,出产天下闻名的和田美玉,可以说这里是真正的古老玉矿。
高山牧场位于海拔三四千米的地方,只有在夏秋季节才有牧羊人,草场间散布着几座牧羊人的窝棚,棚子半埋地下,用竹片架起棚顶。
沙凌骑着一只黑驴子,这只驴子脾性温顺,走路不急不慢的,很对沙凌的胃口,慢腾腾地走着,正好让沙凌饱览牧场风光。前面骑驴的老者是当地的维族向导,卷发深眼,瘦削面容,乱蓬蓬的花白胡须,汉语说得颇溜。
一日走了十个小时,夜渐渐深了,山路也逐渐消失模糊,向导的驴子早已疲惫不堪,但回头看看,沙凌骑的驴子却还颇有精神,让他诧异不已。
空中淅沥沥地下起雨,沙凌翻出件雨衣穿在身上,老汉回头作个手势,表示他带的路只能到这里,剩下的路要沙凌自己走了,沙凌很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还客气地祝他好运。
他翻身下驴,那轻松的姿态又让老汉暗道古怪,骑驴并不是件容易的活儿,驴背上硬梆梆的,没有脚蹬子,没有经验的人,两条腿悬在驴身两侧晃来晃去,不时擦在地上,到下了驴子时,往往腿胯酸痛得站不住,老汉作向导很多次了,还没见过这么轻松骑驴的呢。
他哪里知道沙凌还骑过更难骑的长尾黄羊呢,比起来,驴背可是稳当多了。
沙凌拍拍驮着他走了一天路的黑驴,附在它耳边低低道:“小黑,辛苦你了。”
黑驴子“嗷呜嗷呜”
叫两声,似乎在说它并不累,那是当然的,沙凌也就意思意思坐在它身上,根本就没压什么重量上去。
向导牵着两头驴子离开,等他的身影一消失,沙凌伸食指在身上掸掸,立时将外衣上水份都抽了出来,凝成两个水球扔掉。
又在空中划了个圈,固定住一个圆球形的雨水空间,伸手在这个空间中点点划划,划了一个由雨水和少量水灵气形成的次天符“护”
,随手一弹,这个闪耀着蓝色灵光的水球化作薄薄透明的水膜附在沙凌体表几厘米处,天空落下的雨,到了水膜面前,就像落入湖水中一般,漾起一圈一圈细细荡漾的圆圈。无数的雨滴形成无数的圆圈,而这些圆圈在漾开时,又都发出微微的淡蓝毫光,一时间,沙凌像是将一个梦幻水世界披在身上,远看上去,星星点点地闪动着柔和光芒,当真美丽之极。
天色漆黑,沙凌没有赶路,而是像旅者一般安营扎寨。似乎有意无意的,沙凌的节奏放得更慢了,如果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行走甚或骑驴之类的,他就不再用飞雪步疾行。不在修练的时候,他尝试着过更平凡更低调的生活,完全忘掉自己的与众不同似的。
清晨,外边雨停天晴,打座了一个晚上的沙凌推开账门,跃入眼帘的是一幅美景――碧蓝的琉璃瓦般的天空,飘着几朵雪白轻柔的浮云,洁白的雪峰巍峨高耸,山腰间山岚晨雾环绕,远近山脚绿莹莹的草地刚洗过朝雨,缓缓移动的羊群像是缀在绿色织锦上的白点……
如此纯净而清新……沙凌怔怔地睁着眼睛,仿若瞧得痴了。
这一站又站了许久,而在他的脑海中,“境”
次天符又有了一个新的变化。
“境”
次天符,可以让处在这个阵法范围内的人仿佛真的身处在这个字所代表的意境中,在此阵内,他所看到闻到的触到的,都宛若真实,沙凌笔下的“境”
字,已有数重变化,凡是让他心动意驰过的景致,几乎都被容纳在那廖廖的几笔变化中。
烧了些热水,沙凌盘膝坐在帐篷前,喝一口甘草茶,啃几个甜蜜蜜的沙拐枣,就着雪山牧场的无边美景,吃着简单又自在的早餐。
甘草茶和沙拐枣,都是他在和田才买的,甘草是普通的甘草,口味当然不能和灵杞茶相比,但是那带有一点药味的清甜,倒也清气理腑。
吃过早点,沙凌收拾行装,继续往雪山上走,玉龙河在左边山岭下流过,云雾笼罩了皑皑雪峰,条条冰川从山巅延伸下来,四周雪山上不时有山崩和雪崩,轰隆巨响回荡在山谷里,腾起弥漫山间的烟尘雪雾。
山势渐高,渐渐寸草不生,半日后,已是完全的冰川地形了,堆得小山一样高的苍黑色冰碛石连绵起伏,石堆底下不是山体,而是亘古不化的厚厚冰雪,在这苦寒之地,沙凌遇到三个采玉人的窝棚。
他们的窝棚冰冷而简陋,沙凌神念一扫,看到三个采玉人正在上面的冰缝中寻找被冰水冲出来的玉石,这三个采玉人大概三十上下,脸容削瘦,很是清苦。采玉是个异常辛苦的活儿,在这么高的海拔上,不知有多少采玉人因为寒冷和缺氧忽然倒下,而那些可能有玉石存在的冰缝,也随时都有塌陷的可能,一旦冰缝塌下,那采玉人必然是个尸骨无存的悲惨局面。
沙凌摇了摇头,像这样的采玉人很多,谁又知道那温润的玉石背后有多少采玉人的血汗泪水呢?
神念往冰山下探去,不多会儿,沙凌就找到一处玉脉,他绕着玉脉转了数圈,找到一条可以相通的冰缝,又仔细地用神念看过,确认附近没有采玉人,写了个护字符装在口袋里,沙凌背着登山包挤进窄小的冰缝,如果可以,他不想采取什么大动作,万一引起雪崩,他倒不会有事,牵连了其他采玉人,可就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