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夫把一件极厚的白狐披肩给她裹上,她木然接了,机械的把自己卷了个严实。
“好不容易把你从暗室放出来,你竟没有半点喜色。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宁大夫从袖口掏出一把纹饰朴实的骨梳,慢条斯理地替她梳着披散在背后的乱发。
陈渝本能地想躲,环顾四周却只有白茫茫一片。只有院墙边上有几行略显杂乱的脚印与车辙。她想了想,最终只是闭上眼睛。
“你的头发真好,像盛夏草原上的青草那般茂密。”
宁大夫替陈渝顺了顺头发,又把骨梳收入袖中,“以后编成小辫拢起来,再盖上最华贵的珠冠,一定比春日里最红火的格桑花还耀眼。”
“你怎么好心肯放我出来了?”
陈渝的声音如封冻的湖面般冰冷。”
我好像从未跟你请求过这些。”
“你自己闭口不提,我还怕不见天日太久把你闷傻了。”
宁大夫在陈渝冻得通红的耳侧吹了口热气道,“你还真的想回到过去在陈府混沌不清的糊涂日子?”
“你查过我?”
陈渝回过头来,直视宁大夫的眼眸,“我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想不到你还耐心费这功夫。”
“就算买个牲口牵回去还得看看牙口,何况是这么明艳聪慧的大美人。”
宁大夫把手从陈渝发间挪开,“再说我也没有玩弄你,对你我一直都抱着最大的耐心和善意。”
陈渝懒得再费口舌,转身低下头背对宁大夫沉默不语。
“哎哎,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放你出来?”
宁大夫看陈渝一副对任何事情都懒得理睬的模样,有些心急了。“我们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为什么?”
陈渝心中一喜。
“因为,离京各处要道都被增加了许多兵士严加盘查。”
宁大夫心平气和的说,“前天秦威也死了,不得不让人觉得事态不妙。”
“秦威是你们的人?”
陈渝转身问道。
“算不上,只是一个愚蠢而病弱的合作者,按你们中原人的话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宁大夫面露遗憾,优雅的耸肩摊手道,“和他们合作也是无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里原本没有人拿你当敌人。”
陈渝试图继续套他的话,“你看你们胡人,可以在京城开医馆做生意,可以随意去市场上购物和吃各色美食。有钱的话还可以去教坊撩姑娘找乐子。我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敌人能得到如此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