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的,跟着主人。”
胡人少年抬起头,棕褐的双目毫不避讳地与孙康对视。
“见过?你说的在哪见过?”
孙康低声问他。
“杏花楼、医馆。”
胡人少年含混不清地说道。
孙康不经意往门边瞥了一眼,何叔佝偻的背影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孙康忍不住看了几眼,终究心软下来,命差役带他下去换身干燥洁净的厚衣裳。
“没事,那老家伙在装。”
胡人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之前在诏狱院子中被扒了外衫,一冻半宿,也没看他怎么样。”
“你汉话怎么说的这般好?”
孙康和蔼地开口道,他不想一下子就拿出审讯的架势来对付这个少年,哪怕他曾经可能助纣为虐。
“主人,很会。”
“你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固执的摇摇头,“不能告诉你。”
“那你不怕我也把你浇了冷水,扔到院子里去冻一夜?还有千百种好玩的刑罚,要不要轮番试试?”
孙康冷声威胁道。
少年无声笑起来,轮廓分明又苍白瘦削的脸上偏生了一张染丹朱唇,配着褐色眼瞳显得既甜美,又邪性。
孙康知道这是无声的抗拒,他不想在一个陌生的少年面前显得挫败,忙转移话题道,“你写的这些人,都是与你家主人有来往的?”
“见过,具体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少年拢拢枯草般的乱发,“有时候主人让我在后面磨药,还有些是我在杏花楼见到的。”
“你是如何知道他们的名字?既然在杏花楼见到,为何你主人不把你带走?”
孙康半信半疑,步步紧逼。
“其余人会查,脉案会写。”
少年打了个哈欠,“大人,我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许我些好处,你们汉人实在没劲透了。”
60软禁在下生性愚钝,从来不爱琢磨……
宁大夫一连几日不曾回过安置陈渝的院子。陈渝心如止水,看着楼中鱼贯穿梭着训练有素的蒙面仆役,知道要谋划逃跑堪称徒劳。
这么多日都没法离京,看来柳肃和孙康或许察觉到什么,或许过不了几日就会彻底将京城翻个底朝天。
可底朝天就一定能如愿以偿么?
陈渝依稀记得,自己度过一本书,讲的是与战争有关。战争中最有威慑力的办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孙康如果真的毫无谋略,仗着权势就将这京城扰个鸡犬不宁,那才是她该头疼的,至少该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