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
前夜赵惊鸿突然推门而入,他当时正在自伤,满手鲜血。室内黑暗,本以为又是一场麻烦。结果赵惊鸿上前来蹲下与他说:“堂风,我好冷”
。
他看不清赵惊鸿的神色,只能从依稀反射的微弱光源中看清那双无辜天真的眸子。
他试探性的哄着赵惊鸿睡在身侧,一夜过去,第二日赵惊鸿清醒后沉默离开。
他看向袖口中藏起来的一股阴邪气,这是赵惊鸿睡着时从他体内抽出来的。也是今年新年时他放进赵惊鸿眉间的。
他记得当时放入赵惊鸿体内时只是丝丝一缕,现在抽出却已一大股,赵惊鸿丹田处还残余许多。这东西好像是活物,一直在蔓延生长。
或许,他可以把赵惊鸿养成炉鼎!
这念头一出,李堂风眼中多了几分狂热。黑雾在他手中乱窜,他一点一点融进胸口。气海翻涌,像干涸的谷底涌入海浪,李堂风舒服的仰了仰脖子,向后倒在床上。
赵惊鸿身体出问题了,但不管是堕落也好,臆疯也罢。赵惊鸿没有说出去,他便也装作不知道,他放任旁观,冷眼日日看他这么慢慢烂掉毁掉。
夺情111
秋日民间夜禁推迟,街上琉灯游马,人头攒动。李堂风一身便服,穿过长长的街道,进入街尾一栋酒楼。这里远离闹市,再往后走几里,背靠荒野大山,人流不多,生意寥落。
一双黑靴踏着楼梯上了二楼,这人眉间阴郁,双目细长,黑瞳小眼白多,一掌折扇拿在手里,行走间不徐不缓,站定在李堂风面前。
“见过尊主”
李堂风端坐在窗前,看着下方偶尔走过的行人,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来。
佐繁与佑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如果说佑刖是东奔西跑积极拉拢召集部下,人人喊打的祸瘤。
那佐繁就是趴在他背后出谋划策,躲在阴暗处时刻展出獠牙的毒蛇。
他游走在民间,时刻为佑刖提供‘货源’,民间失踪的人口百姓被他悄悄压下,佑刖留下的烂摊子他也一点点处理。大厦内部蛀虫蚕食,后来倾颓之际,各宗无力应对,尽数覆灭。
上辈子,他是真的成功了。淮武陷落那一日,他并未出面。他让佑刖带队前去,屠戮李堂风生养成长之地,抹去他心中最后的温情,李堂风一定能成为他想象中最完美的钥匙。
只是他没想到赵惊鸿这么狠,一手养大的孩子,宁可拖着李堂风去死,断了他所有后路。
自爆引得整个淮武山头夷为平地,他去时,佑刖被余波扇飞到山下一处折断的树枝,胸口碗大的洞,身体都凉僵了。
离开启天阎口一步之遥,赵惊鸿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布置筹谋如此之久,什么都没捞到。
这一次他更加谨慎小心,只是没想到时间回溯之力不但带回了他和佑刖,还将赵惊鸿也带回来了。
李堂风先一步被掳走,淮武布防严密他一根指头都插不进去。上辈子十多年时间他就可以荡平淮武,这一世饶他心性再坚韧稳定,百年时光,进度寸步不前也着实磋磨他的耐力。
佑刖是个没用的,佐繁没心情给他断后。换巫山这条路是佑刖这颗废棋最后的价值。
李堂风看他恭敬的欠着身子,三个月前佐繁看他时,眼中还满是不屑与敷衍。
指尖揉搓着一缕黑雾,他视线漫不经心落到佐繁身旁,这人面黑高大,整个人掩在灰色的长袍中,只露出一双犀利眼睛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