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无点点头,却又忍不住提醒道:“你体内那活物本就是至毒,此次反而帮你牵制了那抹魔气。但两者相互供养,那活物怕是更添几分毒性,你若控制不住,该早些剔除。”
赵惊鸿双眼睁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体内的梵蛊。种下这一百多年,他差点都忘了。
“无妨,我自有分寸”
。
桓无点点头,“我去给那小崽子做饭,你先歇着”
。
赵惊鸿脸上有几分倦色,“李堂…”
,他胸口起伏出了口气,“李盛阳可有异动”
。
桓无想了想,“你还未见过他,这几月时间,他从三四岁长成七八岁的模样,个子到我腰间差不多,除此之外倒是正常。”
赵惊鸿想起方才门缝口看到的孩子,“他可有修为?”
桓无摇摇头,“没有,就是普通孩子。饭食洗漱我这边一律看着。孩子倒也听话乖巧。平日写大字,玩耍”
,他看向赵惊鸿笑了两声,“还怕打雷。”
赵惊鸿听此一言也渐渐放心,看桓无乐在其中,面色倒也缓和几分。
“我怕给你带来个麻烦,现在看,也算不得太麻烦。”
桓无摆摆手,眼睛微眯,“我独身一人到底孤寂些,这孩儿倒成了我心间慰藉”
,“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浮烟山树木茂盛,清气浩然。赵惊鸿心头一块重石头,当初佑刖身死之际,他得知李堂风是阴环,这孩子身不由己,他又多加逼迫折磨。本来想将人留在淮武好好爱护……。
他已然有些不敢想现在的李堂风成了什么样子。
提心吊胆,缚令剖丹。纵使从前百年间他自己不知晓,下手毫无顾忌,那这几年间的刻薄冷待总是真。
不久前那孩子已然被逼到自行挖丹,他手指颤了颤。他不想将罪责尽数归于那抹干扰人心的黑气,扪心自问,他到底是想李堂风去死。
根源了断,解他后顾之忧。
只是他现下反省,自己就真的歹毒至此,半分也容不下李堂风这个人。
阻止宗门覆灭的方法有许多个,杀掉李堂风是最急功近利的一种。他耐心不足,性情偏激。
他犯了错误。
修行修心本就在此,他入了歧途。
推门出来,山间灼灼阳光照在他脸上,如获新生。
过去几月记忆断断续续,他仿佛做了一场神志不清的梦,如今大梦初醒,他脑子豁然清明。楼台前李盛阳摆弄着手里的桃木人偶玩耍,神情天真稚嫩,额头还有几分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