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天时地利……然而戚明雪看着少年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觉得自己可能忘词了。
“小公子,”
戚明雪心跳得轰隆作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豁出去,“我在这后山迷了路,能不能带我喜欢你……”
完了,怎么还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戚明雪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李延竹挠挠头,有点没听清:“带你什么?哦,你迷了路,想让我带你出去是吧。”
他爽快地一挥手,“跟我走吧,沿着溪水走,很快就出去了。”
还好还好,戚明雪一边庆幸化险为夷,一边连忙保持优雅、提起裙摆跟了过去。
“累死了,练功偷点懒谁知道就让师父看见了,训了一顿不说,还被罚来后山挑水。”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柔云派弟子挑着水桶,满脸苦大仇深地发着牢骚。
“就是,到现在连饭都没的吃,前面就是溪水了,咱们弄点鱼吧师哥?”
另一个弟子拿衣襟擦着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指指不远处的溪流。
两人望着小溪仿佛望到了鱼,沉重的脚步都轻快了些,谁知刚来到溪边,就远远瞧见两个人向这边走来。
师哥眯着眼睛,“哎,你看前面那背柴禾的,是不是姓李的小子?”
师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是啊,那姑娘长得真好看。”
师哥闻言,赶忙把目光向那白衣女子投过去,看了一会儿,赞叹道:“果然!好看得像仙女一样!应该是哪个师妹吧,不过以前好像从没见过。不对,肯定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师妹,要是见过怎么可能不记得。”
俩人朝着那姑娘流了半晌口水,师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师哥,那姓李的小杂种是不是和师妹搭讪呢?”
远处的姓李的小子指指“师妹”
的胸口,表情猥琐地说了几句什么话,师妹吓得连手里的桃花都扔掉了!
师哥愣怔了一会儿,继而勃然色变:“操!”
戚明雪刚准备再说几句话,一道吼声冷不防在远处炸起:“李延竹!你小子干什么呢!”
李延竹吓了一跳,两人齐齐抬头望去,前面路上站着两个二十多岁、身着柔云派练功服的男弟子,一个两个,都怒不可遏地瞪过来。
其中一个弟子扔下肩上的水桶,大步流星向这边走过来,一把拎住李延竹的衣领,把他往后狠狠一掼,上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李延竹清秀俊美的脸顿时红起一片,翻倒在地。
那弟子又劈手夺下他背上的柴禾,一脚踹到了旁边的溪流里。
“姓李的你个小杂种,我看你是嫌柔云派对你太仁慈了!我们掌门当年饶你一条狗命,你个小畜生居然敢对师妹出言不逊,瞧我们今天怎么教你做人!”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折腾,不管是李延竹还是戚明雪都愣了个结结实实。
李延竹倒在地上,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乒乒乓乓挨了一顿好打,一抹嘴角,沾了一手血。
果然漂亮的女人是非多,以后再见到,必须躲得远远的。
好在一旁那给他招来麻烦的师妹终于回过了神,大喝一声:“住手!”
两个弟子见师妹发了话,这才堪堪停下,师哥指着李延竹,有些不甘道:“师妹太心软,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调戏于你,怎能轻易放过他?”
戚明雪差点以为自己耳朵长在了膝盖上,调……调戏?
其实刚才的情形,更准确地说是自己在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不放吧?
李延竹对此更是无言以对——是谁半路出现和自己搭讪,是谁说自己迷路走不出去,麻烦你们两位擦亮眼睛,耍流氓明明的是这姑娘好吧,男人勾搭女人是男人耍流氓,女人调戏男人就是男人不要脸,是这意思吗?
两个弟子一个比一个义愤填膺,不明白这漂亮师妹怎么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师哥道:“师妹,你可要擦亮眼睛,同为柔云派弟子,咱们应该同仇敌忾才是,大恶人李玄霆的儿子,柔云派饶他一命已是慈悲,岂能容他如此胡作非为?”
师弟连声附和:“就是,当年李玄霆害死老掌门全家三人,把他儿子送到柔云派来顶罪,本来是要将这小子处死的,是现在的掌门师伯发了话,这小子才侥幸不死的。”
“掌门师伯大慈大悲,强忍丧师之痛留他一条狗命,这小畜生反而变本加厉,活得逍遥自在,这不是在前掌门的尸骨上践踏是什么?对吧师妹?”
戚明雪看着嘴角鲜血长流的李延竹,心疼得不行,恨不能把这两个愣头青一刀一刀片成猪头肉。
可她今日既然伪装成“师妹”
,立场摆在身前,外人面前万万无法袒护李延竹,更没办法惩治这俩不分青红皂白的二愣子。
不过这两人不认识自己,她其实也悄悄松了口气——李延竹要是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大师伯,偏偏还在他面前装成柔情似水的小女孩,今天这脸可就丢大了。
戚明雪走上前来,似有似无地护在李延竹身前。
在李延竹看不见的地方,她终于可以尽情地冷着脸了,放下累死人的微笑,她冷冰冰朝师兄弟两人扫一眼,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方才有些误会,是我在山中迷了路,偶遇李公子,便求他为我带路,并非你们所说的那样。”
师兄弟皆是一怔,面面相觑,半晌,师哥才支支吾吾道:“啊?真……真的假的,这小子会这么好心?”
不过这师妹不久前还笑得温情脉脉,现在脸就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已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