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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不知为何,他竟然想起了那天,那人在马球场上一袭红衣、肆意明亮的模样,心脏不禁微微一颤——
但很快又摆摆脑袋,将其中那些莫须有的念头甩开。他这样的人,他是真想象不出,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顾攸也端起了茶杯,一口闷下,也算一杯释怀了。
两人默契地当方才的话题没说过,顾攸放下一枚黑子,又问道:“崔兄对陛下召回顾家怎么看?——”
崔宁也放下一枚白子道:“怎么看?!按照修平君方才的逻辑,不该是陛下苦心积虑为红颜吗?!”
“召顾家回京,予以重任、委以要职,这样林贵君不管在朝中还是在宫中都会好过很多——”
“嗯,下一步,陛下该重用林家了吧?啧啧,可惜,林家好像并无什么可用之人,不过林相当初门生故旧倒是许多,其中肯定有许多识时务者,愿意为林贵君效劳······”
顾攸大笑道:“哈哈哈,崔兄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你说的虽然对,但只能说对了一部分——”
他又放了一颗棋子,“当初顾家为何获罪暂且不提,但崔兄可曾听说,北胡那边出了一个强有力的首领,两年前统一了各部落,如今磨刀霍霍,只等蓄势待发——”
崔宁:“修平君意思是,陛下需要重新启用顾家这把刀?”
顾攸:“虽然没有顾家这把刀,也会有别的刀,但是玩笑归玩笑,陛下宠信林贵君,并非像常人想的那般简单——”
崔宁略有思索,转而不过自嘲道:“就算如此,修平君与我说这些作甚?!在下如今也不过一介布衣罢了——”
顾攸笑道:“崔兄何必妄自菲薄——崔兄大才,顾某自是敬仰,陛下亦有爱才之心!”
崔宁笑道:“我算是看清了,修平君今日费这么多唇舌,原来是来做说客的了——只是没想到,修平君竟然对陛下这般忠心,为了当这说客,都愿意下这么大血本!不过,在下却是学疏才浅,担待不起修平君这般青眼······”
顾攸一派淡定笑道:“崔兄哪里话,顾某所言皆出自肺腑,有甚血本不血本的!而顾某更不会是拿自己小妹婚事当筹码的人——”
崔宁面露疑虑,不过到底收回话道:“是在下失言了。”
顾攸笑笑,又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崔宁亦如是。
两人继续下着未尽的棋局,都未再继续方才的谈话。聪明人间说话的好处便是如此,不用说很多,双方便能明白对方未尽之意。
······
天子的马车位于整个车队的靠前端,仪仗、伞盖、雀羽屏风之类,甚是排场,便占整个队伍的一大截。
林吱吱和天子共坐一乘,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几乎已经相当于赤裸裸地昭告所有人,天子对林贵君超乎一般的宠信了——
不过,林吱吱可没能想到这么多,对他而言,和陛下共坐一乘并没什么稀奇的,之前出宫都坐过多少次了,还有再之前在宫里也共坐一乘过,虽然被邓贤妃拿来说事,后来邓贤妃也没讨到好。
他那小脑袋瓜,可没想到这种场合有什么不一般——
当然,除了林吱吱本来对这种形式上的事就不是很敏感外,更重要是因为他近来都在谋划着很重要的事,这件事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脑容量,可让他再没多的精力关注什么七的八的了。
如今难得的机会,他觉着自己可一定要帮崔淑妃和他二表哥完成他们的心愿,但这等事,实在是风险极大,他心里也不由得一直暗自打鼓、七上八下。
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林吱吱面对天子便又有些忐忑、又有些心虚,还有些不明显的紧张,这便让他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还显得特别乖巧,天子让他作甚便作甚,还一副乖软小猫咪的模样,任亲任摸任蹭······
皇帝有些纳闷,不由道:“怎么?没见过这等场面?有些吓住了?——”
林吱吱回过神来,自是要掩饰自己那些多余的心思,便乖软靠在皇帝胸膛上,声音软绵绵道:“以前先帝出行时,自是见过这般场面的,只是那时是在围观的人群中,现在是和陛下一道,处在这众多百姓围观的中心,自是和以前感觉不一样。”
皇帝被林吱吱这模样哄得有些开心,将他搂在怀里大笑问道:“哈哈哈,那吱吱喜不喜欢这种被万民膜拜敬仰的感觉?——”
林吱吱虽然心中另有所思,但方才所说也都是真心话,此时听皇帝问话,便实诚摇了摇头答道:“不是很喜欢,因为觉得自己身无长处,对百姓也并无什么功绩,自是当不得这些,如今在这里,完全不过是仰仗陛下罢了。”
“这样的位置,大概容易让人生出一些不真实的感觉来,若是呆久了,怕就是会容易忘记自己本来不过什么都不是,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
皇帝听言不禁眼神微闪,忍不住伸出手指亲昵地刮了刮林吱吱的鼻尖,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道:“想不到吱吱头脑竟如此清醒——”
“吱吱想成为一个对百姓有用的人吗?”
林吱吱让自己显得像团乖软的小猫咪般,在皇帝身前蹭了蹭,声音带着点软绵绵的傲娇道:“吱吱知道自己再普通不过了,也不指望自己对天下百姓有什么用。吱吱只希望自己能对陛下有用就好了——”
说着还抬起那双圆溜溜、湿漉漉的杏眼眨巴眨巴看着皇帝,无论是眼神还是神情,都显得无比乖巧和真诚。他可没说什么假话,他的能量值都系于陛下一身呢,他当然最关系的就是陛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