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唤她来的原因,老鸨也能猜出三分,大约便是因为,昨夜沈家的一名婢女,在她的万花楼中遭了殃。
可她又隐隐觉得奇怪,国公府的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沈府千金会因为一个婢女,就特意派人来寻她?
要知道,她这号人物,普通姑娘家可是避之不及,见之唾弃。
尽管看不透面前女子的用意,老鸨依旧恭敬行了礼,笑道,“不知姑娘唤奴家来,所为何事啊?”
她在万花楼二十多年,从一个接客的姑娘,一步步熬至今天的妈妈,见识过各式各样的鱼龙混杂之辈,无论心中如何作想,面上总能笑得诚心诚意。
沈璃在桌案前坐下,抬手示意老鸨入座,后者急忙摆手。
“奴家卑贱,如何能与姑娘这样天仙般的人儿同案而坐?姑娘有话只管吩咐,奴家且听着。”
沈璃也不勉强,问道,“不知妈妈贵姓?”
“奴家贱姓---王”
“今日贸然请王妈妈来,唐突了,还望王妈妈不要介怀才是。”
王妈妈微微躬身道,“姑娘哪里话,您有何吩咐,尽管示下便是。”
“您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她清亮的鹿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朝身后的杏萍挥手示意,杏萍立即将出门时带出的银票,悉数取出递到沈璃手上。
难怪姑娘出门时,要特意回清晖院带些银子出来。
杏萍又不免有些心疼,姑娘本就不比二姑娘,手里没有多少银子,现在手中这点子银票,已经是姑娘这些年来,积攒下的全部积蓄了。
沈璃将银票放于桌面,莹白手指按着银票,轻推至王妈妈面前。
“还请王妈妈告知,昨夜那些人,究竟是谁?”
王妈妈眼珠一转,瞬间讪笑道,
“姑娘,这万花楼每日上下迎客不少于千人,奴家怎么可能人人皆识得呢?再说了,奴家见到您家那婢女时,她已然昏迷,纵然想问个大概,也是有心无力呀!”
沈璃冷笑道,“这么说来,王妈妈是不愿告知了?”
“并非奴家不愿,实是…确实不知。”
沈璃冷眼盯她片刻,随即站起身来,缓踱几步至窗前。
她抬眼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漫不经心问道,“不知妈妈的万花楼,如今可解了封禁?”
王妈妈一怔,回道,“尚未。”
“您在江都城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如今却对这些银票不屑一顾?”
“想来,是有人给了您更大的好处吧?或许,他还向您许诺过,不需时日,便可令万花楼重新开张营业,可对?”
沈璃缓缓转过身来,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却似带着冬日寒霜,冷冷盯向王妈妈。
“再或者,你护着的,本就是这万花楼背后的靠山,是潜藏于你背后,真实的万花楼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