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白回来了不?”
几步走进院里,看见夏白的身影,方秀梅脸上挂上了笑,略带埋怨道:“真是阿白啊,你说你,也不提前和婶子说一声,我好给你收拾收拾。要不是看见门没关,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这一片的铺子,基本都是民房改造而来,封闭院子和临街商铺的通道,做出租使用。
像夏白家这种商住一体的,反倒是少见。
方秀梅的铺子,就租在夏白的隔壁,她上大学这几年,纸扎铺子都是方秀梅在经营照看。
夏白笑了笑,道:“昨天回来太晚,就没和您打招呼。”
方秀梅:“你这是大学毕业了吧。准备做什么工作?”
忽略她闪烁的眼神,夏白直言:“回来继续经营铺子,这个我熟悉,也好上手。”
本来她也在犹豫,可夏仪就算到下面也天天给她操心。直接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不回来都不行。
“呵呵。”
方秀梅干笑两声,声音有些艰涩,“你都是大学生了,不找个体面的工作啊?”
“有什么不体面的?好歹是个老板,要是经营好,也挺挣钱的。”
夏白状似无意问:“你说是吧?方婶儿?”
方秀梅的嘴角耷拉下来,酸溜溜开口:“这做生意是有门道的,你可别赔了。”
“怎么会,房子是我的,没有房租成本,赚多少都是赚的。”
扎心了,方秀梅的铺子是租的,每年光房租就不少,听夏白这么说她黑了脸,干巴巴的寒暄几句就彻底告辞。
倒是打定主意,得想点儿别的法子,把这铺子弄到手。
夏白的这个院子,地处解放北路,也算另一种形式上的地理位置优越。
虽然离市区稍远,但是,左邻s市火葬场,右挨s市骨灰堂,顶到头儿,还有个北城区最大的公共墓园。
凭借这么点儿微弱优势,几十年展下来,这整条临街的铺子,基本都是做死人生意的。
与别的城市不同,s市火化时间通常在早上7、8点,几个粗壮焦黑大烟囱,每日清晨冒着黑烟。
等到12点一过,整条街基本就没了客流,有那躺平的,直接关起门,凑作一堆打扑克牌,一把牌三五毛的,权当打时间。
夏白花一上午和方秀梅交接清楚,也懒得管她脸色好不好看。
大学四年,说是托她照看铺子,可除了第一年,夏白拿到了一部分盈利,其余三年,方秀梅都借口赔钱,一分没往外掏。
人的贪心是没有底线的,夏白既然决定回来经营纸扎铺子,当然不会继续惯着她。
夏白趿拉着人字拖,从自家师父灵位前,伸手顺了个苹果,在黑色t恤下摆蹭了几下。
这苹果还是她昨天回来路上买的,7块钱一斤,不便宜,放坏了挺可惜。
“咔嚓”
一声脆响,酸甜的汁水盈满整个口腔。夏白惬意的眯了眯眼,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整个人一歪,就靠在躺椅上。
“啧,舒坦,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回头再往店里整个懒人沙,指定更舒坦。
倏然,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狂风卷着沙尘席卷而过,铺子里摆在明面上的黄纸、往生钱出哗哗的挣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