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欲哭无泪,被宁钰轩这么看着,也不敢直接睡着,只能喝着茶水,絮絮叨叨地说故事。到天亮的时候,嗓子就已经哑了。
宁钰轩一夜都不睡,就守着她讲,想看看这女人能做到什么份儿上。但是到天亮的时候,她居然才讲完,他面上带着微笑,其实几次已经差点快睡着了。
“侯爷,好听吗?”
季曼咬牙问。
陌玉侯勾了勾唇:“好听,听得我都不想睡了。不过这会儿还有事要去刑部,晚上回来再继续讲吧。”
还讲?!季曼努力想微笑脸色却都青了,丫的当她是有声图书一千零一夜呢?
“侯爷慢走。”
僵着脸替人更衣送到门口,季曼还是规矩地行了礼。
前头刚走两步的人回过头来,朝霞之中,一张脸温和如玉:“你以前没有这样讨厌我的,看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桑榆。”
季曼抬头,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微微发亮的轮廓,不知是朝阳光辉,还是其他原因,这人看起来就像一尊本是不苟言笑的佛,终于对人露出了怜悯的微笑。
顿了这么一瞬,季曼又重新低头,宁钰轩便抬步继续走了。
他竟然察觉到了她的讨厌,并且不但没生气,还说会好好对她,这是不是就是男人本性中最根深蒂固的一点——贱?
当初聂桑榆那么喜欢他他不为所动,还一冷落就是六年。现在换她这个无辜的人进来,他倒还觉得新奇了
?
宁钰轩坐在刑部办事阁,手撑着下巴,安静地睡着了。
太子跟众幕僚与刑部重臣商议了半天的事情,一回头就见陌玉侯睡得正好,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薄唇轻抿,比醒着的时候多了几分温柔。
他显少有在外头打瞌睡的时候,太子赵辙好笑地挥退了众人,坐到宁钰轩身边唤他一声:“钰轩?”
陌玉侯醒了,眼里满满的都是疲惫:“怎么?”
“你昨晚没有睡好么?”
赵辙笑道:“听说你最近与夫人有些嫌隙,太子妃与温氏倒是有些交情,不如让她去帮你忙?”
说交情,太子妃也不过是帮忙操办了温婉的嫁妆,自然是太子爷的意思。要说两人多熟,宁钰轩不敢恭维。只是连他与温婉最近不和都知道…宁钰轩侧头看着太子笑道:“不必让太子妃费心,昨晚我是在其他地方听了一晚上的故事,所以没能睡好。”
“听故事?”
太子奇了:“怎么会听得觉都不睡,看你这眼里的血丝,什么故事那么好听?”
想起聂桑榆使劲儿争着眼睛装不困给他讲故事的样子,宁钰轩勾了勾唇:“故事挺有意思,人也挺有意思。太子爷相不相信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性子却完全不同?”
赵辙一脸茫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再一模一样,也是该有不同之处的。”
宁钰轩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是啊,怎么都该有些不同的。”
赵辙完全听
不懂他在说什么,心里有些没底。陌玉侯虽然是得皇上重新封的闲散侯爷,没有以前平南侯的兵权,也是皇帝对宁家的忌惮。但是六部之中重臣,全是宁家门生或者与宁家有关系之人。
宁钰轩十八岁开始掌控六部,上传下达,皇帝竟然也就默许了陌玉侯有这个职权。幸亏宁钰轩不是什么有野心之人,只要好好拉拢,就能让他高枕无忧。可是太子爷最怕的就是陌玉侯府中的聂桑榆。
他比谁都不希望聂桑榆得宠。
“这会儿刑部的事也完了,不如去你府上坐坐。”
赵辙道:“许久没去了,都不知道你家那梅花开了没。”
宁钰轩揉揉眼睛站起来,打了个呵欠道:“去吧,不过这会儿刚入冬,梅花定然是没开的,去逛逛也好,春风楼也实在腻人。”
太子哈哈大笑:“你那府里的美人儿,随意拿一个出来也比春风楼里的姑娘美,当然会觉得腻了。走吧走吧,今日父皇不问我功课,我也偷个闲。”
说起美人,宁钰轩脑袋里不知怎么就浮现了聂桑榆的脸,明明没上什么胭脂,寡淡得很,但是昨天看了一晚上,竟然也有些觉得好看。
他一定是困糊涂了。
季曼洗了个澡就去睡回笼觉了,可是没睡一会儿,温婉身边的檀香竟然来传话:“桑主子,夫人说您最了解表小姐的爱好,请您往南苑走一趟。”
温婉正在费心费力完成老夫人给的差事,季
曼烦躁地翻了个身,睡眠不足的人情绪很暴躁的,她很不想去啊!
可是没办法,人家是正室,小妾只能一脸高兴地领命,换了衣服就往南苑走。
宁尔容的爱好?季曼想都不用想,站在南苑的绣楼面前就道:“给换上楼兰纱,铺个波斯地毯,怎么华贵怎么来吧。”
钱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预算,犹豫再三才道:“我去找夫人先禀告。”
季曼就站在南苑这边等,眼皮子实在架不住,就招呼苜蓿道:“去那边葡萄藤架子下的秋千里坐坐。”
苜蓿看自家主子这黑眼圈也知道昨儿没睡好,却只是暧昧地笑着扶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