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是开春,比较冷,因此穿的还很厚实,沈泽安体寒怕冷,现在还穿着薄袄,李沐听他的,在他的夹袄里缝上了几块金片,以备不时之需。
沈泽安拿着一个小锤慢慢垂着,桌上摆着两双鞋,金子的延展性很好,他特地请人做成了金片,现在正把它纳在鞋底里。
换别人可能觉得他这样做耗时耗力,有些多余了,但李沐没说话,帮着他一起藏钱,总归现在也不缺这一点救命钱。
再说了,都是自己的东西,就算去的路上用不到,到了京城也可以拆出来。
“好了,来试试难不难穿?”
金片没有铺满整个鞋底,不然不好走路,只是夹在了前脚掌和后脚跟那两快地方,特地量了尺寸的,现在的鞋底大多也偏硬,不过做的也厚,穿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区别。
李沐接过鞋子套上,踩了两脚又走了几步,觉得没什么区别,点点头,“还行,挺好穿的。”
做完这些,趁着底下的人还在收拾行李,两人套马车回了一趟村里,到了李沐给沈泽安装的那间书房,李沐卷起袖子,拿了把锄头就开始挖地。
这屋里的地,土都夯得实,板板正正的很难挖,虽然挖的坑不大,但架不住深了啊,李沐力气也算大的,往下挖了两米就有点撑不住,坐在一边歇着气。
“好像差不多了。”
沈泽安看了一下这深度,觉得应该不会被人不小心挖出来了,就把手里的盒子放进去。
等把盒子放好,李沐又把挖出来的土一点点填进去,末了,用凳子倒扣在那一片地上,用脚踩在在上面,来来回回许多次,等把土压的和旁边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这才罢休。
在他们处理这一切的时候,卢洪杰离陇远郡还剩半日的路程,比他们快一日的是许多蜂拥而至的难民,和剩下溃逃而来的大军!
陇源郡守懵了,各地的世家豪族也懵了。
怎么会那么快?
比他们更加慌乱的是当地的百姓,这些逃来的难民,有的甚至连路上的口粮都没有带齐。
一路上饿急了,争抢他人食物的多不胜数,现在来到了有人的地方,也是像山匪一样,一拥而上的强抢。
当地守备的官兵和衙差,扬言要抓他们下狱都管不住,直到守备的大军带着武器拔刀而上,他们才停下了抢夺。
同时也爆出了一个更加炸裂的消息,“求求你们,再给我一点吃的,再给一点,我马上就走!”
“这南蛮不是人,他们杀人,还吃人!快跑啊,快跑!”
嚯!吃人!
南蛮杀空了一座城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但这吃人,还是突破了大家的心理底线。
得不到救助的难民,纷纷决定休息一晚就继续向北逃去,有的人甚至不停留的直接走,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当地的百姓也变得更加惴惴不安。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到来了,那就是更多从前线溃退而来的军队。
眼看着军队的人都抵挡不住的往后退来,有一些胆小的百姓和一些有钱的富户,再也忍耐不住收拾家当,就开始跟着大部队向北逃去。
剩下的要么就是头铁的,要么就是实在走不掉的。
在这种气氛之下,沈泽安和李沐自然也打算走,京城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他们现在去刚刚合适。
看着路上奔逃的难民,李沐有些欲言又止,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却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些,只能转过头去不看。
他们的东西已经基本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城,沈泽安看着李沐的样子,抚上他的手,“虽然酒楼都关门了,那店里剩下的那些你和蔡要不就分出去?”
这,李沐一下子看向沈泽安,眼里有些感动,用力点点头。
沈泽安没说话,轻轻拍着他的手,既然大家心里都有负担,倒不如能帮一点是一点,虽然这样改变不了大局,但至少可以救回一些人。
只能说聊胜于无吧,于是,在这个傍晚,本来关门的明泽楼突然又打开了。
明泽楼给难民发米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因为米有限,所以每人只给一勺,最大勺大概一斤左右,并且要他们自己准备装的东西。
为了避免他们争抢,沈泽安向县令借了人来维持排队的秩序。
在这个时候能有人站出来,自掏腰包的安抚难民的情绪,县令自然是乐意的,没多说什么,大手一挥就给他调了人。
队伍刷的一下就排了起来,人真的很多,往队伍后面一看,远远的望不到头,来领米的人手上拿着一个破布缝出来的袋子。
有的人甚至连袋子都没有,直接小心翼翼的用着身上的衣服包着回去。
很显然,库存的米是有限的,看着源源不断的队伍,还有其中衣衫褴褛的老人小孩,别说老人小孩,就连其中的青壮,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
李沐站在前方给人发着米,舀着舀着就发现米袋子开始见底了,往店里一看,原本堆的满满的米袋已经没有几袋了。
眼见这样子,身后的队伍也是开始躁动起来,大家都一副踌躇焦躁的样子,一个个探头探脑,踮着脚尖的往里看,生怕轮到自己就没有了。
“唉!不行不行,不能这样,这是我的,求求你,别抢,我和孙儿就指望这点米活了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带着愤怒和无助。
沈泽安皱着眉看过去,是一个老人的米袋子被旁边的男人抢了,那男人看面相就不好惹,不像地里种地的,更像是街边的二痞子。
他嘴里骂了一句,抬脚就把老人给踹在了地上,完了还觉得不够似的,上去补了两脚,老人疼得忍不住蜷起身子,还努力的伸手拽着他的裤脚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