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启胜把怀里的婴儿往高掂了掂,使她转向商睿,“来悠悠,看小叔啦。”
婴儿因为皮肤过薄而脸色泛红,稀疏的胎毛上别着一枚大红色的蝴蝶发卡,两只大眼睛黑葡萄一样水汪汪的。
介于上次叔侄两见面的不愉快经历,商睿想努力表现出友好,于是换上微笑上前,微微躬身垂头对婴儿说话:“悠悠!你好!”
谁知小家伙刚才还好好的,看到商睿突然哭了起来。且是那种捏着小拳头,蹬着小腿撕心裂肺的哭喊,吵得商启胜直闭上眼睛偏过头去。
田晓见状连忙从祖父怀里抱过悠悠,打圆场跟大家解释:“哎呀悠悠一定是困了,平时在家这个点都要睡一会的。”
商睿吸着凉气后退半步,茶叶袋里的“礼物”
终究还是没送出去。
商睿弄不懂,那么小一个婴儿,看着怪脆弱的,怎么会爆发出那么强的能量。
商誉安慰似地拍拍商睿:“小孩子都这样,怕生,以后你多回家看看她,她再见你保准只会笑不会哭。”
商睿被推着坐在座位上,面前立刻有人递上红酒和蒸热的毛巾。
对商睿而言,无聊又冗长的家宴要开始了。
商睿如坐针毡地抿笑端坐,手指摸到桌布边缘才稍稍舒坦了些。
商睿开始一圈一圈地卷桌布,等桌布边缘足有手指那么粗细,再一圈一圈地放回来。
商睿看过很多资料,知道重复刻板行为也是病症的表现之一,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忍耐了与人交往的沉重压力,就想着在桌子下面小小地放纵自己一下。
黑暗一般的孤独感悄然蔓延,尽管宴会厅里满是宾客亲朋,但商睿觉得自己在河的这边,其他人欢声笑语地站在对岸。
“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睿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身,“我有些事,得先走了。”
商睿声音很低,只有身侧的商誉听到。
商誉原本以为商睿不会露面,今天能来,还坐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够为难他了。商誉哪里敢说不,连忙应允,起身陪他跟祖父告辞。
又为琐碎的人情世故耽误了几分钟,从宴会厅里出来时,商睿顺手将带来的纸袋提了起来。
纸袋里的东西终究没能送出手。
悠悠那么小那么脆弱,冰冷的金属垂耳兔显然不适合她。
商睿很怕在家族宴上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举动,让大家都难堪,所以还是回头换个毛茸茸软乎乎的礼物再送吧。
商睿和商誉告别,走向酒店大堂。路过前台时,商睿不禁意往那边扫了一眼,发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正跟前台比比划划。
商睿不禁停住了脚,随即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犹豫了会儿转身向前台走去。
刘越在网上查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酒店。
要不就是距离太远,要不就是环境不行。
刘越想让外公外婆住舒服一点,也怕老人来回折腾。索性直接带人过来,想着融城国际那么大,说不上有游客临时退房。
正跟前台咨询着,刘越感觉身侧有暗影压下,一回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商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