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询问的父亲奇怪地看了褚宜一眼,摇摇头说没看到。
褚宜顿时生出一头冷汗。
李雾山跟在她后面跑过来,面色严峻:“我刚刚回来没看到你们,就问过一遍了。”
“对了!打电话!”
褚宜突然想到李雨水是戴了手表的,“可以给他打电话。”
她低头快速地掏出手机要拨号,李雾山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李雨水手表没电了,早上出门的时候电量就只剩一点,刚刚我没看到你们,就打了一次,没打通。”
“那怎么办?”
褚宜惊慌失措地抬头看李雾山,眼里有光闪烁。
李雾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安慰褚宜也是安慰自己地说:“我们先到处找找吧,问问周围的人有没有人看到过李雨水,应该……没事的。”
他声音平稳,但内心一样慌乱,不敢去思考最坏的结果,只能先稳住心态。
褚宜顾不上手上挂着的三支棉花糖,一股脑地都送给了长椅上的一家人,急着去找李雨水。长椅上年轻的妈妈接过棉花糖,给他们出主意:“你去游客服务中心问问,有的小孩子迷路了工作人员看到了就会给他领过去,要是实在没找到,让人家游乐园给你广播寻人一下!”
褚宜忙不迭地道谢,和李雾山对视了一下眼神,说:“你先在附近找一下,我去服务中心,有消息打电话。”
她转身跑了两步,又返回来,拉着李雾山的胳膊,沉默了两秒,叫了李雾山的名字,说:“别着急,一定会找到的。”
李雾山盯着她的眼睛,重复她的话:“嗯,一定会找到的。”
游客中心里坐着一排走丢等待认领的小孩,里面却没有李雨水。褚宜找到工作人员,记录了李雨水的详细信息,站在播音室里准备播报。
播报信息重复第三次的时候,褚宜终于接到了李雾山的电话。
“找到了。”
十分钟后,李雾山拉着蔫头耷脑的李雨水,身后跟着一个工作人员,走进了游客中心。褚宜坐在一排椅子上等着他们。
俩兄弟都没说话,工作人员给褚宜讲述事情经过。
“我在纪念品商店看到的这个男孩,”
他指了指李雨水,“就过去问他怎么一个人,是不是跟爸爸妈妈走散了。他说不是,他家人在外面,买完东西就出去,我就没当回事。”
“后来他哥哥过来问,我就说他来买过东西,但是买完已经走了。”
褚宜拿着手机去买棉花糖的时候,李雨水便承担了保管财物的责任,他背上背着自己的书包,胸前还抱着褚宜的包,哼哧哼哧跑到纪念品商店买东西。买完了要回去,却被路上的花车游行吸引住了目光,没忍住,站在路边看了半天,李雾山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对着花车的队尾意犹未尽。
“唉,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褚宜摸着胸口,只觉得里面的心脏还在咚咚跳,看李雨水小小的人儿挂着两个巨大的包,伸手要接过去,李雨水却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褚宜抬头一看,李雾山脸色铁青,看起来是生了大气。褚宜一阵心虚。是她把李雨水单独留在椅子上的,也不知道李雾山会不会迁怒她,因此只是从李雨水身上扒下来自己的背包。
和善的工作人员摸摸李雨水的脑袋,教育道:“以后可不要到处乱跑啊,你看哥哥姐姐多着急啊。”
李雨水在哥哥的威视下,头都不敢抬,缩了缩脖子就当点头。
褚宜打量着李雾山的眼色,蹲下来跟李雨水说话:“想去哪里想买什么,跟我们说一声啊,姐姐带你去,为什么要自己跑过去呢?”
李雾山却抓住了另一个重点,语气冰冷地问:“你哪儿来的钱?”
他怕李雨水是翻了褚宜的包,去买东西。
“我自己的钱。”
李雨水垂着脑袋闷闷地说。
李雾山追问:“我问你钱是哪来的?我没有给你钱,你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他声音有点大,正要离开的工作人员也停住了脚步,上前劝:“别跟孩子生气,好好说话。”
李雾山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要是在家里他早就把李雨水裤子扒了打一顿。李雨水打了个寒颤,往褚宜的方向躲了躲。
褚宜在心里叹了口气,摸着李雨水的脸问:“跟哥哥好好说,钱是谁给的,你买了什么?”
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李雨水局促地抬起头,紧紧拉着自己背包的肩袋,眼眶红红的。良久,他松开抓着肩带的手指,把身后的背包放到身前,拉开了拉链,掏出了一个橙色的狐狸发圈,这个狐狸是哈哈谷的吉祥物,周边产品一向卖的很好。
李雨水安静地把发圈塞到褚宜的手心,小小的一个,发圈上的狐狸狡黠地冲着她笑。
“这是……给褚宜姐姐的……生日礼物,我本来……要下个月再给你的。”
李雨水哽咽地说,因为不想溢出哭腔而说的很慢。
褚宜一愣,攥着手掌里的发圈,问:“你知道我的生日?”
李雨水点头:“哥哥……哥哥说的,六月十号。”
说完抬头看了眼李雾山,又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纸盒,慢慢地挪到李雾山旁边。
巴掌大的纸盒递到李雾山面前,他觉得很眼熟。“这是什么?”
他问。
李雨水瘪着嘴,用同样的动作把纸盒塞进李雾山的手里:“我的钱……只有这么多了。”
李雾山打开看,纸盒里放着零零碎碎的几张钞票,最大的五十块只有两张,其余都是五块十块,甚至还有几个硬币。
“给姐姐买了礼物,就只有一百四十八块了……都给你……我不要了!”
李雨水坚决地转过身,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