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摇摇头,笑起来露出一行洁白的牙齿:“不曾。”
东春和尤氏身旁的嬷嬷见到谢姝的行径,立马露出了嫌厌之色。尤氏拿着书的书也抖了一抖,而后对谢姝道:“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姑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道理吗?”
谢姝摇头,一脸的惊愕:“未曾。”
尤氏身旁的嬷嬷惊道:“这是怎样的乡野之人!大人怎么会将这样的乡野之人…”
话还未说完,被尤氏打断了。
“无妨,无妨。”
尤氏自言自语道,仿佛也在安慰自己:“她年纪小还不晓得,过段时间就好了。”
谢姝又笑:“还是夫人深明大义。”
看着她露出的雪白的牙齿,东春和嬷嬷都遮住了眼。
薛府距离尤府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马车在尤府门口停下,谢姝跟着下了马车,尤氏吩咐婆子们带上东西,领着谢姝她们便进了尤府。
尤府没有薛府气派,简单的三进院落,路上种着的是南国常见的长春树。早有一个女侍在门口等着,见尤氏到了便领着她们进府,到了最里面的院落时让她们停下,径自进去禀报了。
等待的时间里尤氏没有丝毫的松懈,脖子高高的挺着,身形笔直,仿佛有个她很尊敬的人就站在她面前。
谢姝在身后瞧着她的背影,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尤氏与心目中不重礼教的商贾之女联系起来。
她们在门口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时辰,等到一半时辰时东春便有些站不住了,小声问尤氏是否要进屋中问一问,被尤氏回绝了。
这里是尤府,是尤氏的娘家,她就站在台阶下面,目不斜视。
好在她们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女侍便出来请了,尤氏整肃了衣服方才进门。大堂主座上坐着一对老年夫妇,想必就是尤氏的父母了。奇怪的是薛玮已经早到了,他就坐在右方的座位上,临近他的座位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穿着大红礼服的姑娘。
见尤氏进去,姑娘起身站到一旁。尤氏向父母行礼之后,姑娘方行礼道:“长姐。”
尤氏点头,笑道:“妹妹今日及笄,做姐姐的没什么好送的,前些日子专门去打了一个金簪子,虽不甚金贵,但总归是姐姐的一片心意,还请妹妹不要嫌弃。”
说完身后便有一个女侍捧着一个锦盒过来,尤氏的母亲让女侍接了,而后道:“好久不见你了,两家相隔得这么近,你倒是不惦记家里。”
“女儿时时记着双亲,只是近些日子府中实在是太忙,抽不出空来,还请二老勿怪。”
尤氏低眉说道。她母亲接着道:“我也知道你忙,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过你可要好好谢谢娉婷,若不是她在家照顾,你哪里能如此清闲。”
“是。”
尤氏道,转身看向尤娉婷,刚刚及笄的姑娘,穿着精致的服饰,嫩的都要掐出一兜水来。
尤娉婷
“能在你们身旁伺候是女儿的福分,娘,你说些什么呢。”
尤娉婷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几丝娇意,尤母闻言笑了:“是,是,你说的是。”
尤娉婷道:“长姐请坐。”
她离开了薛玮身旁的位置,尤氏方上前坐了,尤母唤尤娉婷道:“婷儿,到娘身边来。”
尤氏低眉顺目的,坐着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倒是薛玮兴致很好,又聊起了事,想来是接着刚刚的话聊的,尽是一些韵脚、诗眼之类的词。尤娉婷似乎懂得不少,尽是他们两个人说话,尤氏和其他人几乎都成了摆设。
最大的摆设自然是谢姝了。
她的身份有些不明不白的,既不是尤氏身旁的下人,也不是薛府或者尤府的亲戚,如今站在这堂上,颇有些不自在。
正在想什么时候能离开呢,就听着尤母问道:“兰儿,你身后站着的这个,可是前些日子里在你府里闹得挺凶的那位姑娘?”
谢姝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不会是个鸿门宴吧。就听尤氏道:“前些日子是有人说些不中听的话,不过那都是揣测,谢姑娘有事寄居府上,品行倒还好,没有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尤母笑了,带着几丝嘲讽,反问道:“还没惹出什么大乱子来?这还不叫大乱子?”
尤氏低下了头,谢姝站在她身后,看不出她是什么神情。倒是薛玮蹙起了眉头,看了谢姝一眼,拱了拱手道:“岳母大人,谢姑娘是小婿交予夫人照顾的,不知岳母大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尤母笑道:“姑爷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身旁多些什么人都是姑爷说了算的,老身哪能说些什么?只是盼着姑爷以后有动静的时候动作小一点,别闹得声音太大,让这京都的人都说我们尤家的女子不懂持家,娶个小的还要男人亲自领进门。”
薛玮怔住了,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半晌才有些无奈的笑道:“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啊。”
尤母只当他是在为自己开脱,但是顾念着薛玮的面子,也不再开口为难。她旁边的尤娉婷看了看薛玮,再看看她母亲,烟波流转后笑道:“母亲嘴上说着不管了,心里头却还是要管,幸好这是长姐的事情,若不然,还以为母亲是看不惯谢姑娘,故意在这个时候拿她难堪呢。”
尤母冷哼了一声:“她这般行径,寻她难堪也是自己找的。自己父母不管,出来就难免让别人说三道四。若是其他人家倒也罢了,这件事落到咱们娘们头上了,就没有不出头的道理。再加上你长姐是个锯嘴葫芦,蠢笨的不知道替自己打算,这人都踩到头顶上了,还在替人家说好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