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到第五个半小时的当口,她的眼前出现了黄金的颜色,泥巴被银杏叶所覆盖,她顺着这变化抬起头来,便被面前的景色摄住了心魄。
她到达了道路的尽头,不远处是一座银杏包围下的小木屋,银杏褐色笔直的树干阻拦了那些奇怪的紫色树木,金色的扇形叶片与外界毫无二致,正在风的鼓动下纷纷落下,仿佛一场黄金雨。那座小木屋也是由银杏木搭建成的,有两层,房顶铺着细密的金色苇草,淡紫色的天空到了这里破了一个口子,一束阳光打下正好照在这座木屋上,让苇草的边缘闪闪发光。
那些声音在她踩上银杏叶后全部消失了,她的斗篷也被放下了。
早幸不敢因此而放下戒心,在确定对方是友之前更可能的原因是这里存在更可怕的东西,但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绕过小屋的话就是走进那片紫色的黑暗树林里。她蹑手蹑脚地先靠近了小屋的窗户,但窗户被里层的白色水汽糊住了,什么也看不清。她绕到小屋后面,那有一块被金色花朵圈起来的苗圃,而且很巧的是这种花她认识,正是艾因戈花。
看来只能这样了,她走到了正门,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银杏木门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被向里侧拉开,一个微微驼背但仍然高大的老人从门后走了出来,她的一头银丝被头巾拢在脑后,又用绳子捆成了莲藕那样的几节,满脸的皱纹中是一张不茍言笑的脸,但身上穿的却是温柔的碎花拼布长裙,搭配着翠绿的围裙。
“来得挺快,”
老人放下挽起的袖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抬起褶皱下的眼皮看了早幸一眼,“进来吧。”
早幸小小声地说了句打搅了,走上台阶进入了小木屋。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发现老人也是穿着带泥的靴子在屋内来回走动后就跟着走入了室内。
“我在做晚饭,你会揉面吗?”
“会……会!”
老人点点头,指了指厨房里面粉和清水所在的位置:“三勺面粉,我要做浆果派。”
“好的!”
早幸取了水洗干净手,拿了面粉袋旁巨大的木勺舀了三勺到盆里,兑上适量的水搅拌起来。
旁边的老人也没闲着,在用木槌捶打着半人高木桶里的浆果,溅出的汁水不时落到她和早幸身上。早幸闻着面粉和浆果的香气,有些放松下来的同时肚子里发出了肠蠕动的声音。
老人头也不抬地继续挥舞木槌:“忍忍。”
“好……好的。”
早幸满脸通红地开始揉搓面团。
待把派放入炉中后老人提了两只鸡来指挥早幸拔毛,但早幸愣住了,这个她真不会,超市买来的都是白白净净的鸡肉,旅行时有希尔伯的火魔法除毛也很方便。老人明显对拿着鸡呆住的早幸很不满,她抢过了鸡,指了指堆满食材的厨房一角:“那你看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早幸灰溜溜地过去了,翻了翻库存,再想想现有的菜肴后决定做个蔬菜浓汤再蒸个杂粮饭,补充一下维生素和粗纤维。
待她做好后准备端上桌时,她看到老人在用火魔法烤鸡。
你干嘛要叫我一个不会魔法的人做这事呢。早幸腹诽。
菜肴上桌,老人做的果酱过于甜腻,鸡肉也没有腌制而有一股腥味,早幸努力地塞进了胃里。
而老人显然也不太喜欢吃蔬菜和米饭,吃一口撇一下嘴,虽然还是吃完了。
她不会便秘吗,早幸看着饼渣和鸡骨头这么想,还是魔法师有针对这个的咒语?她回头要问下希尔伯。
早幸主动去厨房泡了红茶端过来,配上一整盅的方糖,还取了剩余的新鲜浆果洗过装在了盘子里一并送上。
老人对她的这种殷勤毫无表示,倒是在放了六块糖后端起了红茶。
但早幸觉得再不说话不行了,她开口道:“请问您知道我的同伴们……?”
“知道。等着吧。”
早幸被堵住了话,但她多少放下了点心来,于是继续说:“请问这里是哪里?您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还想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呢。”
老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而又犀利,她蹭地一下站起来,越过桌子用干枯的双手按住了早幸头的两侧。
“你身上有一个祝福,但我看不到……存在吗?还是不存在呢?”
“您是说这个吗?”
早幸颤抖着把匕首拿了出来,这里还是应该坦诚一些吧?
“不,这只是个魔神的小伎俩。”
老人又兴致恹恹地坐了回去,“我是什么,等你们齐了再说,现在你先去睡觉。”
老人敲了敲桌板,剩余的方糖拼接成了一个方块人,很像乐高里的那种。这个小人跳到早幸肩膀上,用一只方手指向了楼梯的方向。
早幸还想问什么,但老人已经把身下的坐凳变成了堆满软垫的躺椅,闭上眼进入了假寐。
这显然是不会和她说话的意思了。
早幸只得跟随方糖人的指示来到了楼上房间中的一间,这个房间十分狭小,床铺上还有些说不明的污渍,但早幸顾不上这些,她太累了,直接面朝下倒在了床上。
借着那扇仅有的窗户渗进来的光,她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凌晨一点了。
“你们千万要没事啊……”
早幸抱着克尔泽的斗篷和匕首喃喃着,昏睡了过去。
魔女
生物钟的影响还留在身体里,虽然昨天足够疲倦早幸还是在往常起床的时间醒来了,她下楼时看到老人还睡在那张躺椅里,无声无息。她有些担心地走近探了探老人的鼻息,还有,但在这里可以以此判断是否活着吗?说到底这个老人是什么她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