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等我出去挣钱了,给你买鸡蛋糕,还有红袄子,一定让娘美美的。”
“傻样,你娘都多大年龄了。”
……
母慈子孝地聊了半天,江老三终于开口了,“娘,这要去南方得好远呢,要坐火车才能到,要坐好几天,而且这火车票可不好买,咱们县还没火车站,要去临县才行,到了南方,要是不能马上找到工作,我们还要吃住,就是找到工作,没工资前,我们也要吃住,这得好多钱啊!娘——”
江老太太知道,江老三说的都对,就是不知道要多少钱,江老三眼睛转了转,“至少也要两,三百吧。”
“这么多!”
江老太太一下惊呼出来。
“不算多了,娘”
江老三开始算账,“娘,我们走路去镇上,再坐车去临县,再坐火车去南方,这路费单边就得几十块钱了,还不算火车上的吃喝,到了地方,就算马上能找到工作,我俩不干满一个月,别人还能给我们提前钱?
租个房子,加上一个月的吃喝,再节约不得二三十?还有我俩租房子,不得自己准备铺盖,脸盆啥的,还有肥皂洗头膏什么的,我俩要自己开伙,不还得买米面、油盐,锅碗瓢盆啥的?这不得花个几十百把块钱?
娘,你别觉得贵,城里和咱村里不一样,城里就是喝口水都要钱,我俩就是能几天不吃饭,还能几天不喝水?要是纯粹吃窝头啥的,一个月可能十多块钱就够,可我俩总要喝水吧。
……”
江老三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江老太太头都绕晕了,最后江老太太干脆说,“算了,就你俩这花销,一个月不挣个一两百,都回不了本,哪里去找那么高工资的活,算了。”
说完,江老太太就站了起来,看样子马上就要出去了。
老三媳妇一看,瞪了一眼老三,江老三,马上拉住江老太太,“娘——看你说的,这车费和置办东西的钱,又不是每个月都要花的,就开始花钱多一些,第二月开始就吃喝花点钱了,不就是二三十块钱的事,我俩一个月能有三、五十,每个月就净赚一个人的工资了。”
江老太太又有些犹豫,“我没那么多钱啊,你俩有多少?”
江老三心里暗暗骂,骗鬼呢!家里一直没分家,这些年来,老大一家是藏了些私房,老二一家也就最近几年开始藏私房,但实际上,娘还是拿了大头的,家里平时过的抠搜,这几年也没什么大的花销,对了,加上小妹出嫁的礼金,娘那里至少存了几百块到一千块,自己出门要个三百算什么!
江老三心里想得多,实际时间就是一瞬间,“娘,我哪有什么钱啊!”
江老太太不说话了,心里默默开始算账,这么多年来,江老太太攒了有七百多块钱,要不是老三结了两次婚,其实还能多攒一些,不过老三二婚基本也就和老四出嫁收的彩礼持平了,也算没什么。
三百块是有,可真就这样把家里差不多一半的存款都给老三,是不是太多了?江老太太心里有些不把稳,不过江老太太现在心里很不安稳。
自从江老二家的小丫出生,江老二就越来越不好掌控了。表面上看着江老二在家里还是老老实实干活,话不多说一句,可江老二从开始让自己媳妇坐月子不下地开始,就一点点儿在改变了,江老二帮人零星干一些活,收到的好处不会都交给自己了。
前几年又开始让家里的两个丫头去读书了,江老太太知道,这个家里其实老二读书最厉害,当初就在村里读个小学,就被学校老师表扬,可半大小子不给家里干活去读什么书!读书也还是泥腿子,一辈子当农民的命,家里几个孩子都不过读个小学就回家了,除了老三。
老三因为干不了地里的活,一直赖在学校读到中学,不过初中也没能毕业,成绩太差了,初一就读了两年,初二也还是跟不上,最后被学校劝退了。
不过老三能多读几年书,不是因为老大老二都干活了,家里不那么缺人干活了嘛,老三是最小的儿子,哪个父母能一碗水完全端平,是个十个指头还有长短呢,怎么能为了这点子事就开始只顾小家了。
也不是只有老二只顾小家,老大看着是维护着这个家的,实际上,呵呵,江老太太心里微哂,老大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老大,家里的一切最后都是他的,几个兄弟都能干活,还没儿子,那现在做的一切,都是给他和他儿子的。
江老太太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哪怕她偏心老儿子,但老儿子第一个媳妇没生儿子就没了,好不容易有了第二个媳妇,这快两年了也还没孩子,老二也不过有两个赔钱货,老大家的,大孙子、二孙子都十多岁了,这老江家不靠着老大一家又能怎么样呢?
长子继承家业也是正常的,江老太太心里对自己说,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老大、老二都有自己的心思了,老三,老三就是傻憨憨,现在自己还在,老三还能赖着两个哥哥吃喝,等自己哪一天不在了,老三怎么办?
心里这样那样的想了很久,江老太太最终还是决定给老三钱,不管怎样趁着自己还在,给老三趟一条路的机会吧。
江老太太晚饭后说了让老三两口子出去打工的事。
江老大看看在旁边嬉皮笑脸的老三,对江老太太说,“行,地里的活老三也干不了,出去找出路也好。”
江老太太看看江老二,江老二还是一样保持沉默,江老太太明白了。江老太太继续说,“我从公中拿些钱给老三带上,穷家富路的,你们两个当哥的,也给表示表示。”
江老大笑了,“娘,家里的钱都是你管着,我哪有什么钱。”
江老二,看都不看他娘,直接站起来,撂下一句,“我没钱,要是娘要分家,分了钱,我可能才有钱。”
就往自己屋子走了。
江老太太气的差点儿拍桌子,她越坚定要送老三去打工了,这老二,要不还是分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