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刚刚狠绝的样子虽然着实是让人有些害怕,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姞聆也唯有这个少年陪着。她不想再孤身一人。
五彩斑斓的阵盘亦是随着沐夕的重心不稳而晃了晃,然后便毫无预兆地在西夂的视野中化作了虚无。
而原本异常凶猛的狼虎兽也消失了。就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毫无痕迹。
道道闪电连着雷电自空中轰然炸响,仿佛炸进了西夂的脑中。他不觉又惊又怒地道:“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五行阵!小东西,你好样的,竟装得这么有模有样,就为了骗我至此!”
什么五行阵,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而沐夕拼着耗尽最后一丝魂力所制造出的不过是五种魂力所幻化出的虚像而已,是用来蒙骗他的。
只是他西夂并未怀疑过,也从没想过沐夕会这般的狡猾。若他刚刚再多做一丝的挣扎,甚至是再多用上一丝魂力,怕是就会发现破绽。
而沐夕也只不过是在硬撑而已。他早已身心俱惫,疲惫不堪。唯剩下的只有强大的意志力与残存的清醒。而五行阵又岂是人人都可会。即便是韦卡勿恶也不曾布置过,更别说收集兽魂,简直是难上加难。
到底是他西夂高估了他,还是低估了他!
“西夂,你先带我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
沐夕依靠在姞聆的怀里,眼前已无法焦距,直变得漆黑一片,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着。他闻着姞聆身上淡淡的清香,伏在她温暖的肘窝之中,背后所触皆是柔软。
沐夕之前递着龟背草的手之所以一直维持着抬起的动作,那是因为他怕落下后便再也无法抬起。如若刚刚西夂不曾接过,沐夕自是也无力去逼他吃下。
“哼!”
西夂抱着双臂,乳白色的眼中似有熊熊的火焰,嘴唇轻撇,端的是桀骜不驯:“你不是要将我做成兽像吗?我既然已经知道你没有这个能力,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对你言听计从,我西夂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而你今天已经威胁我两次了”
沐夕微低着头沉声道:“你既然对我这么了解,不仅知道九州地灵诀,定然也是知道我是血国人。那你可听说过千流杀!”
“千流杀?”
西夂眼中的吃惊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那是血帝巫墨留下的,早在他身死的时候就已销声匿迹了。而且除了他之外怕是没有人能够习得。所以,这不可能。你还想再欺骗我!”
……消失匿迹?没人能够习得?听到西夂的话沐夕显然也是有些诧异。但他也觉得在这个大陆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当年韦卡勿恶将它交给沐夕的时候并未有任何的交代,就连血术的练习方法都不曾传授予他。
所以沐夕对千流杀,或是九州地灵诀具体出自哪里,或是又有多少血国人曾经修习过自是不知。而韦卡勿恶为何单单只给他这本魂籍,又出于何种目的,沐夕难以猜测。
不过这些对于沐夕来说并不重要。他现在只想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他所珍视的一切,这就够了。
“即便不能将你做成兽像,你就以为我沐夕没有办法管制你了?你已经将龟背草吃了下去,里面的魂力随时都可能化成万千利器,你想要什么滋味便有什么滋味。还有,我亡你便亡。”
沐夕的声调很轻,他在尽力节省着最后一点力气。但西夂还是听得清晰。
西夂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卑鄙无耻!”
与此同时,四周的魂兽似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威压,皆是龇着牙嘶吼着向后退了几步。
但最终西夂还是如了沐夕的愿,他找了一个较为宽敞的洞穴,然后将里面的魂兽一一驱赶了出去,便独自一个人守在了洞外。
“沐夕哥哥?”
姞聆轻声唤道。
沐夕被她安置在一个角落里,他背靠着墙壁,黑发遮盖了他的面颊,一条腿半支着,细小的魂力正如千万条河流以国盾为中心速度地流向他的罩灵。仿若汇聚于汪洋的海,缓缓流淌,孜孜不倦。可他的意识却是模糊的,眼皮微垂,脑中混沌,似睡似醒。
连叫了几声他都不应,姞聆不觉有些担心,她找了些许木头还有落叶将之点燃,然后坐到了沐夕的身旁。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带着丝丝的暖意蔓延开来。
姞聆的脸被映成了桃红色,她望了望空空荡荡的洞穴,视野中满是萧寂与清冷。
沐夕不知是沉睡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便感觉怀里似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动。他一惊,下意识地猛然睁开眼,却是愣住了。
那个东西又向着沐夕的怀里拱了拱,柔和的火光下,姞聆嫩白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睫毛轻颤睡得正熟。
“……姞聆”
沐夕低声叫她,她也不醒,但似乎是被惊到了,她柔软的眉毛微微皱起,桃红色的唇轻启,妮妮自语。
沐夕俯下身去听,才知她叫的是姑姑。沐夕不觉微感触动。姞聆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比自己皮糙肉厚。却要同样地承受失去亲人的痛楚。一个姑娘家又岂能那么轻易地放下。
沐夕从黑泥鳅中拿出一朵粉色的花来凑到姞聆的鼻尖处道:“好好睡一觉吧!”
夜眠花自是能够使人安然入睡,以至于在梦中摒弃一切杂念,唯记得美好。
做完这些沐夕又从中拿出两张兽皮。一块铺在了地上,将姞聆安置在了上面,一块则盖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沐夕尽管放轻了动作,但还是触到了姞聆染血的手指。他只觉得手中一片黏稠,定眼去看脸色不觉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