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这是她最后一年以福晋身份参加宫宴了,今年秋天,她将会成为紫禁城的下一任女主人。
她内心是惶恐的,这样偌大的紫禁城,前世宫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和她是一条心的,她没有交心的姐妹,没有恩爱信任的丈夫,儿子惨死,女儿远嫁,这儿哪是皇后过的日子?
她又想起来今日在大殿上青樱点的那折子戏,平时青樱若是不提,弘历根本想不起来,由此可见弘历根本没把这段旧情看的多么重要。
青樱总是不自觉的惹祸,惹完祸以后又来个百口莫辩,若是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时间久了都会厌烦。
还有今日,青樱一出去就是两个时辰,她一猜就知道青樱准是偷偷去了景仁宫看那废后,如果她想拿捏青樱,青樱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更深露重,天气寒冷,福晋怎不坐软轿回去。”
弘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素练莲心行了礼,为弘历让开路。
弘历走到琅华面前,把身上的玄色大氅披到琅华身上。
琅华起身“臣妾忙完夜宴,感觉心中了了一件大事,心里松快就想走走。”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操持完姮娖妹妹的婚事,又忙着除夕夜宴,府里的事儿也全靠你一个人操持。”
弘历握住琅华的手。
“都是臣妾惯做的事,有了章法一条条来,也就不觉得冗杂了。”
琅华笑笑。
对于弘历的温柔夸赞,她受之无愧,她有着福晋的尊贵身份,就要去做自已应做的事情,为府中的妾室和子女们着想,身为王府之主的弘历对自已赏识,能看到自已的努力。她心中很高兴。
“今日谢谢你为青樱解围,阖宫欢聚之时,她想着景仁宫娘娘,心里不痛快,所以迟钝了些。”
弘历搂着琅华,两人一同往乐善堂方向走去。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青樱妹妹只不过点了自已爱听的戏文,不经意触到了额娘的心事。”
琅华温柔小意,心内却想,20多岁的人了,就连璟瑟都知道察言观色,看祖母心情不佳,强撑着陪熹贵妃,青樱一个嫁人六七年的侧福晋,还不知道小心谨慎吗。
但现在的弘历是看不清的,府里姐妹太多了,他未曾天天和青樱待在一起,没有体会过青樱的别扭之处,还一心以为自已就是青樱的救世主,大英雄。
弘历也已经不是当年圆明园谨小慎微的四阿哥,而是内定的储君宝亲王。
琅华觉得,弘历和青樱之间,甚至都无须任何人出手,一个骄傲自大,一个自诩清高,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相看两厌。
白蕊姬
二月里王府格外热闹,琅华和青樱接连过生日,熹贵妃心情愉悦,连带着青樱也得了赏赐。
琅华没想到青樱如此愚蠢,竟在谢恩的时候提起了景仁宫的弃后,说自已不求什么恩赏,只想给她的姑母求一份恩典,能时时送些鲜花进去,让她姑母能看见点春色。
熹贵妃得知以后大怒,皇上厌弃的人,谁敢去触这个霉头,又下令斥责了青樱不懂宫规,嚣张跋扈,命她禁足在自已院内半年。
琅华内心再不情愿,也要去永寿宫请罪,请求熹贵妃原谅自已教导不严。
“罢了,本宫知道你不容易,青樱这个性子,太倔太奇怪。偏偏弘历吃她这一套,本宫看啊,还是你这个亲自选的儿媳更好,还有晞月,也比从前懂事得体了,绿筠那也是个安分的,哪个不比乌拉那拉氏妥帖?“熹贵妃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柄桃木如意,轻轻敲着腿。
琅华笑着答道“可是儿媳现在养着永琏和璟瑟,晞月妹妹养着永璜,绿筠妹妹虽然有海兰一起照顾着永璋,到底也是抽不出身来,陈氏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一时府里能侍奉的,只有青樱和金氏了呢。您又禁了青樱的足,王爷回王府,可没地儿待咯。”
“噗嗤,你这皮猴儿,这么说来是我苦了弘历了?”
熹贵妃忍俊不禁。
“儿媳可没这么说。”
琅华急忙否认,但语气里还是带着揶揄。
“罢了罢了,你就给弘历再安排个人伺候吧,看上谁了和本宫说。”
熹贵妃抚摸着手上丹红色的护甲。
搁她的心思,她本想趁机在弘历身边再放一两个人,但琅华将胧月出嫁的事儿办的极好,她想给琅华个面子。
如今圣上年岁渐长,弘历已经是内定的储君,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女儿姮媞的婚事了,放一两个人在弘历身边,以后也好替姮媞说话。
“儿媳那日在宫宴上,看到一个弹琵琶的姑娘,长得甚是清丽可人,有几分当年晞月的影子,儿媳问过王爷,王爷也中意呢。”
琅华前世被白蕊姬的“一报还一报”
吓的落水而亡,白蕊姬也是受了金玉妍的挑拨,如今她就要让白蕊姬提前入府,和金玉妍打打擂台。
“哦?南府乐女,身份未免太低微了,但你和弘历看中了,那便带回去当个侍妾吧,只一件,警告她别用什么下作手段。”
熹贵妃爽快答应了。
琅华带着莲心去了南花园,南府的乐姬此时都在清凉殿习琵琶。
琅华远远儿的就听见一阵悦耳的琵琶声,是《春江花月夜》,如潺潺流水般绕着整个宫廷。
最中间的女子身着宝蓝色对襟襦裙,头上未饰钗环,只一朵新开的月季花,衬得人比花娇。
见琅华来了,师傅们带着艺人行礼,琅华让众人退下,只留下了白蕊姬一人。
琅华一直都知道白蕊姬是美的,她性格轻浮,做事莽撞任性,能得到弘历的宠幸,就是因为她那不施粉黛也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尤其是现在的她,双七年华,比前世服侍弘历时,还小三岁,正是少女最灵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