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的事没多久便被马郎君和何郎君给知道了,七月半那天下午夏小曲带着舅舅刚从五姑家串门回来,半路上就遇到了他们指桑骂槐。
曲郎君可听不得有人骂自己的小外甥,抄起路边的棍子就要去打他们俩。
夏小曲急忙拉住,曲郎君这才冷静了下来,说不和他们这种人计较,岂料马郎君一听还来劲儿了。
“我们这种人,我们这种人是什么人啊?”
旁边的何郎君立马接话:“我们可都是安分守己的人……”
话音落下,曲郎君的脸色顿时就白了,身形不稳,伤心害怕地倚靠在外甥怀里,满脑子都是:他们怎么知道的?
马郎君见那话起了效果,故意提高了音调,大声喊着:“是啊,有些人呐不检点,还大摇大摆地来别人村里闲逛,真当没人知道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何郎君补了一句。
夏小曲气坏了,安抚住了舅舅后突然冲上去打人,他动作迅速地扑倒了马郎君,骑在他身上揪着头发一下一下捶打着他,把旁边的何郎君吓坏了。
潘青青背着牛草从远处跑过来,着急地拉着夏小曲,哀求着:“夏郎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潘青青生完孩子后就开始干活,这些日子憔悴了许多,明明和夏小曲一样大,看起来却像是快奔三的人似的。
“让我夫郎有话好好说,那他们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不懂得有话好好说?”
程天石边说着边走过去,他在家里等了许久还不见夫郎和舅舅回来,便出来寻找,没想到竟让他看到了这一幕。
夏小曲又捶了几拳,然后才从马郎君身上起来,路过何郎君身边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比划着:“我不怕你,下次你再胡说我会打死你。”
曲郎君扔了棍子迎上去,抱住小外甥仔仔细细地检查,确认没受伤以后这才松了口气,又开始自责起来。
“小曲儿,过来,我看看手打疼了没。”
程天石一声话落夏小曲就乖乖地走了过去,靠在他怀里将手拿给他看,方才打的那几拳都使足了劲儿,现在有些泛红。
那一脸委屈的小模样可心疼坏了程天石,一边轻轻揉着一边道:“你们两个人,跟小曲儿和舅舅道歉。”
马郎君被潘青青从地上扶起来以后一把将人推开,尖着声音大声喊:“道歉?凭什么?你以为只有你们才会动手打人吗,等我儿回来,看看是谁打谁!”
“你也不是这会儿才有儿子的,就那俩怂包从小一起上都打不过我,今天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把他俩都叫来。”
程天石说完转头望向旁边的何郎君,道:“你要想打就把你家那两个也叫来,我一起给解决了最好。”
何郎君是个人精,他早就听说了程天石给村里人家送礼的事,而且其他村民知道他家有了些钱后都在想办法巴结,所以此刻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候。
他谄媚地笑着,上前几步站在程天石面前,对着他怀里的夏小曲道:“小曲啊,刚刚是四叔爹不对,你们就当我一时糊涂,千万别放在心上。”
夏小曲不乐意接受他的道歉,哼了一声便将脸转过去埋在天石怀里不理人。
马郎君可咽不下那口气,死活不肯低头,潘青青在一旁急得都要哭了,恰好被回来的程尔给看见。
“怎么了这是?”
“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你爹爹差点让人给打死了。”
马郎君哭着扑到了儿子怀里,程尔快速地看了一眼程天石没敢说话,转头对着他自己的郎君发狠:“这是怎么回事?”
潘青青低着头,脸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听见这话只顾着摇头。
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碰巧看见了马郎君被夏小曲按在地上打,这才过来帮了下忙。
但程尔却不管那么多,见他说不出来直接动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只知道哭,白天哭晚上哭的,你是要哭给谁看,你那姘头可不在村里好久了,你以为他会来救你呢,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夏小曲和程天石好奇地看着突然发疯的程尔,心里疑惑极了,这事儿再怎么样也怪不得潘青青啊。
马郎君也想插嘴说两句,讲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想要儿子为自己出一口气,可是程尔浑得要死,根本不听任何人说,揪住潘青青的头发就把他往家里拽。
夏小曲见着堂嫂毫无还手之力第一反应是上前去帮忙,却被马郎君给骂了回去。
“你们给老子等着,今天这事儿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他赶紧捡起地上的牛草塞进背篓里,背在身上追程尔去了。
小夫夫俩看着那发神经的一家人,摇了摇头后扶着舅舅回家了。
何郎君目睹了一切,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仍不显,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担忧地道:“那好歹是他郎君,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怎么能这样打啊。”
等他装模作样一顿说完,回头看却发现身后早已空空如也。
(二更)
七月半过完后没两天曲郎君和贺娘子就要回去,夏小曲知道舅舅是担心连累自己,但是他其实是不怕的,他不在乎那些。
而且他现在已经很勇敢了,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舅舅和嫂子一直住在家里也没问题的。
只不过当长辈的总怕麻烦孩子,说什么也要回家去,曲郎君说家里还有地里的活呢,耽误不得,程天石几次承诺多住几天,地里的活他去干也没能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