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小狼崽子,当真再合适不过了。
胸腔的剧痛慢慢平息下来的时候,肺部也得到氧气的滋养,沈晏知缓缓睁眼,手指攥住身侧柔软的绒毯,痛的脸色煞白。
倘若说从前这副身子带给他的只有厌倦和憎恶,那么现如今……就又多添了无奈。
这种对事情失去控制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磨的人直想狂。
倘使他健康,今天就可以如那个狼崽子一样,毫无顾忌奔向自己在意的人,而不是被拦在外面,只能焦心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晏知失神的眼眸慢慢回焦,胸腔剧烈起伏着,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时……间。”
他侧了侧头,声调低弱的开口,喉结微微动了动,如果不是此刻车内极静,殷叔侧耳听着他的动静,完全能够被风声压住。
“十六分钟,”
殷叔低头确定了一下,“先生失去意识十六分钟。”
“嗯……”
沈晏知闭了闭眼,在心底计算着,确定这个时间并不足够周琮新找到她。
事出紧急,他确实没想到常垣会这样大胆,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但更没想到的是,山洪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过去的年岁里,沈晏知一直在商业和古物方面下功夫钻研,很少探知地理气候,因此根本不可能推算的出山洪一事。
但是常垣可以。
常家祖上是精通天文占星,小辈们一代传一代,多多少少有些门道。
这一着,是沈晏知算漏了。
常垣的到来,确定了当年的事情与常家有关,沈晏知清楚的知道,母亲在嫁入沈氏之前,曾与常家叔父订过亲事,后面生分歧,退了亲,才入沈家。
当年……究竟生了什么呢?母亲的死亡,真的是林溪淼为逃跑,与同伴一起杀死母亲吗?
牵扯出来的事情仿佛越来越多。
周清和求的是林溪淼清白,而他……求的是母亲亡故的真相。
官方给出的论断,他根本就不相信。
待缓过去这一阵,沈晏知慢慢抬手,熟练的摘了氧气,吃力的拧着眉头,尽可能适应现在的状况。
殷叔取了药出来,兑好温水,递过去。
他抿了抿绀色的唇,刚撑坐起来一点,就觉得头晕目眩。
含了药,他转头看向车窗外头,乌压压的天际盘着一块阴云,头脑的混沌几乎将整个人吞没。
就像这天,干干净净的部分迟早会也会被乌云吞没。
就像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隐藏着巨大的缺陷,越是往后,越是显露出原本的残缺。
沈晏知自嘲的笑了一下,满是疲累。
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最快度……是五十分钟。”
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试图在脑海里思索与其抗争的法子。
也许……傅嵊是对的。
阴郁的情绪宛若跗骨之蛆,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理智,余下三十分钟,他需要找一些事情来做。
“殷叔……手机给我。”
车上没有留其他人,刀疤大叔沉默的将手机递过去,放在这个连抬手的时候,腕子都在细弱抖的男人身上。
他从前最瞧不起弱者,认为力量才是男性群体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可自从跟了沈晏知,他的认知似乎也在潜移默化的生变化。
这个苍白孱弱的男人,拥有着最是强大稳固的灵魂。
他始终会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分析利弊,并且用最快度调出最合理的解决方案,并且匹配到适宜的人去做。
一切疾而有力,难怪拖着这样的身体,多年来都无人敢小觑。
殷叔微微晃神,听着他简洁有力的出指令,每一条都是针对常家人,不论是V市,还是岭东,他都会让常家……为常垣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