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气氛正处于一种极为微妙的暧昧之中,即使是双方都不说话,但好似都能明白彼此要说什么。
直到外头的通报之声想起,才把这里暗流的情愫一下子截断了开来。
太后派了秋文来问情况,由章御医详细说明了,又好生打量了皇后一番,这才返身离开。
待到秋文走了之后,景琰整理思绪,把心里那点心思暂时隐了起来,这才正式向她问起当时之事。
练月笙犹自因为自己方才的失态之情心跳不止,不知道为何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她倒是不怎么讨厌。
听起他询问当时之事,她仔细想了想,如实答了。
景琰眼里有怒气闪过,询问暗卫当时在哪,她便一副认错模样,说自己当时让那几人留在了太液池,不曾料到会遇见刺客。
御林军当时不在那处巡查,所以一时之间赶不到是说得通的,但是贴身的暗卫却是一个没赶到,还让皇后受了伤。景琰当即就有了严惩他们的想法,但看到她说这事和他们无关,替他们求情的时候,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到底应了下来,可以不惩治他们几个,但唯一条件是让练月笙发誓以后不准再发生撇下暗卫的事情。
最后他们聊起刺客时,外头赵怀生也进了来。他自退下后,就领了命去看了刺客。那刺客被卸了下巴,丢进了牢里,刺客弄的一身狼狈,嘴却是结实,半分不曾透露。
“陛下,娘娘,这是从那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赵怀生把手里一个荷包奉了上去,径自退下。
景琰接过荷包,练月笙好奇凑过去看,看了几眼后就用没事的右手拿了过来,攥在手里摸了摸,说:“这荷包料子极好,应该是宫里面用的,再说这针脚紧密,一等一的绣工,可是比宫里面绣娘的绣工好的太多了。”
她一壁说一壁把荷包递给景琰,“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
景琰打开荷包,从里面掏出几张折的整齐的纸,展开一看,竟是银票。
两人对视一眼,练月笙便揣测道:“难不成是宫里面哪个妃子恨我入骨,收买刺客要我命?”
景琰静道:“这人应该是和在东山那处行刺你的人一伙的。”
练月笙不置可否。
“我们来想想,若是你受了重伤,朕与宁国公府会怎么样?”
她心思一沉,不接话。
“那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或者说,如果因为你,宁国公府和朕不能维持关系的话,谁最高兴?”
她答非所问,思绪逐渐清晰,“从我哥哥开始,再到我,那人最想要的不过是挑拨陛下和练家的关系。”
一顿,“如果真的争了起来,到时候那人大可坐收渔翁之利。”
“陛下要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景琰静默,小心翼翼的执起她缠了纱布的手,抬眸看她,满是柔情,“疼么?”
声温若春水。
练月笙笑笑,却是说:“一直都疼……”
这次她没再逞强,但更让景琰心疼难耐,同时心头也窜上来了丝丝怒火。
景逸,野心猖狂,三番几次使计挑拨他与宁国公府,两次欲要练月笙的性命。他的好皇叔,野心勃勃了这些年,隐忍不发,暗中部署,欲要坐收渔翁之利,真把他这个皇帝当成傻的还是当成死的了!
想抢他的皇位,动他女人,他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景逸的一番用心良苦?
☆、45【拳拳之心】
皇后在宫中遇刺,阖宫哗然。
回了凤栖宫后,先是接了太后赏赐下来的补品,又见了两个来探望的妃嫔,她才吩咐下去她要静养,不再见人。
却没料到柳祖太妃会来。
于是练月笙只好又耐心的接见了柳祖太妃。
这位看似是来关心她,嘘寒问暖,但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她儿子一条心,各个都没安好心,往宫中安插眼线一事,多半和她逃不开关系。
练月笙后来想了,如果最后柳祖太妃和太后的争斗,以太后大获全胜,柳氏败阵跟她儿子回封地而告终。以柳祖太妃的个性,派人暗中监视太后过的好不好,也是极有可能的。
耐着性子,保持着一贯的得体笑容,练月笙把柳祖太妃送出了凤栖宫。
穆锦坐在练月笙身边,眉心深蹙,拿着练月笙那只受了伤的手来回看了几遍,最终叹气,“你说你要是把我带上,能出这事?”
练月笙懒懒的倚在软榻上,身体自然弯成优雅的曲线,“你应该夸夸我,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有这个胆子去伸手握剑?”
轻轻一笑,还颇为骄傲。
穆锦半侧着身子倚着软榻,抬手捋发捋她耳边垂下来的头发,“你是个不怕死的,从东山的那儿我就看出来了。”
她唇角一弯,以手支额,朝练月笙调侃道:“但好歹你也应该多顾及一下你相公啊,万一你出个什么事……说个不吉利的,你握剑,万一不是割伤,你这个手可就毁了,你相公不得心疼死。”
练月笙闻言一怔,淡淡的侧目瞥了她一眼,又看了她缠着纱布的手一眼,就道:“他才不会心疼。”
穆锦轻笑,不准备说什么。
“刚才你出去上茶,那个妇人你见着了吧,那就是柳祖太妃。”
因话题扯到景琰,练月笙颇觉不自在,故而转了话题。
穆锦点头,神色如常,“见着了,柳素儿是罢。”
她回想一下,眸子一眯,哼笑,“一把年纪了还长着一张狐媚脸。”
练月笙拍了她手一下,“你别乱说,这是皇宫,需要谨言慎行。”
穆锦就一笑,“我这不也就在你面前这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