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傅似乎是缓过来一些,双眼逐渐聚焦,深吸了一口气,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陈大嘴挑了挑眉,朝黎半夏道:“这边没事了,你去忙吧。给你添麻烦了,这莺莺啊,只有你管得住。”
黎半夏点了点头,抱着莺莺准备转身,却见柳太傅又是猛地一震,仿佛再度迎面遭了一记雷击。
黎半夏有些困惑,想要询问,却见周景之脚步匆匆过来了。
“夫人快来,快到时辰了。”
周景之指的时辰,是送棺归山的时辰,黎半夏不敢怠慢,搂紧莺莺,脚步匆匆便往前走。
这一幕却不知触动了柳太傅的哪一处敏感神经,他伸手急急地往前一步,脚下一晃,差点摔了下去。
陈大嘴冷眼旁观,刘嬷嬷与朱姨也只当没看见。
王学阳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一把扶起他的恩师,一脸紧张地唤道:“太傅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然后,他又黑着脸呵斥道:“大胆!你们对太傅大人做了什么?”
陈大嘴眯了眯眼,“我就泡杯茶啊,呀,太傅大人怎么腿软了?这可不赖我,我的茶他还没喝呢。”
王学阳怒气冲冲,还想要理论,却被柳太傅打断了。
“不……不关他们的事。”
柳太傅有些急切道,“快!扶……扶我往灵堂上去。”
王学阳有些为难,他有太后懿旨在身,还要去宣旨呢。
等了半天没等到这位昔日学生的动作,柳太傅索性撇了他往前走去。只是他如今心乱如麻,情绪起伏凶猛,一迈脚,竟是一阵踉跄。
“老师!”
王学阳一阵揪心,赶紧扶住柳太傅。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罢了,懿旨的事再等等吧,横竖太后只说择机宣旨,未说明具体时间,先扶老师去灵堂上再说。
“老师莫急,我扶您去灵堂上。”
然而,紧赶慢赶到了灵前,俩人都傻了眼。
之前热热闹闹的灵堂,如今只剩空荡荡的屋子。
“二位大人是要去送棺的?”
文氏一脸疑惑地问道。
然而,这俩人都是一脸呆滞。一个如同天塌了一般,另一个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文氏愈发困惑了,却还是道:“二位来晚了,一刻钟前,便已抬棺出门了。无妨,二位大人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王学阳心里暗道坏了坏了,误了正事。抬棺归山后,许多宾客便散了。
虽然懿旨还可以照样传,但是太后的本意肯定是要在宾客如云时,传旨将黎初墨押回牢里!就是要让孝义夫人和黎家难堪的。
“孝义夫人何在?罪犯黎初墨何在?”
文氏:“他们自然是去送灵体归山了。”
“坏了!”
王学阳大步往外走,想要追上送葬队伍。然而,刚一松手,便见柳太傅脚步虚浮,就要跌倒。
“老师。”
王学阳一阵头疼,却还是稳稳地扶住了恩师。
罢了,事已至此。这懿旨再晚点传也没什么区别了。
“老师,您这是怎么了?我替您请个大夫来?”
“走。”
柳太傅却强撑着往外走,“去找……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