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两人还说着什么,但他无意去听,只是双眸死死的盯着阿俞,因为阿俞身上穿的,便是弟子入门后的常服。
也是他的衣服。
至于他是怎么认出来的——那件弟子服上有他娘亲绣的花边,不是为了好看,是因为范鸢经常外出铲除邪祟,动作幅度太大容易扯开自个儿的衣裳,故而,他娘亲给范鸢绣了个瞧着好看又结实的花边。
后来他娘亲觉着他日后肯定也要同范鸢一样,闲来无事,便干脆绣了许多件弟子服,各个年龄段的都有,足够等到他长大成人后自己缝补衣裳。
只是,这衣裳如今到了阿俞的身上。
“时序仙尊?”
阿俞似乎才瞧见他,眼中竟还带了些惊喜之意。
不过范卿洲没有惊,更没有喜。
这衣裳他上一世小心翼翼的保存了许久,直到死时都不曾叫它落了灰,范鸢居然如此轻易的将他所珍重的物件送给别人。
指尖深陷进掌心,疼痛刺激得他逐渐清醒、冷静。
范鸢大概不是刻意而为,檀贺宫的弟子服向来不少,范鸢即便再对他不上心也不至于分辨不出这衣服上的花纹同正常的弟子服不同,他既分辨出来了,便更不可能叫阿俞穿别人穿过的衣裳。
如此,便只能是阿俞在范鸢不知情的情况下拿了这衣裳,范鸢又不好说他什么,故而便只能由着他。
祁憬笙见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师尊,你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弟子去请紫玉长老…”
“这衣裳的花纹倒是特别,仔细瞧瞧倒是同惊秋的衣裳有几分相像。”
范卿洲打断了祁憬笙的话,目光直直落在了那花纹上。
阿俞闻言垂眼看了看自个儿的衣裳,衣服上绣的花纹十分精细,一看便知那绣花纹的人绣的有多认真。
“是惊秋仙尊拿这衣裳给我的。”
阿俞声音柔和,话落,又抬眼看向他,“时序仙尊不说我还未曾注意。”
范卿洲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范鸢也察觉出他的异样,凑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的确是我叫你师弟为阿俞寻几件弟子服换着穿,那衣服,是你师弟亲手交给阿俞的。”
纤长的眼睫覆盖着他乌黑的瞳仁,良久,才听到他唇缝里挤出几个生涩的字:“弟子有要事禀报。”
范鸢读懂了他的意思,回头将祁憬笙和阿俞一并遣走,至于惊秋,与他们隔了十万八千里,他倒不用特意遣正在疗伤的惊秋回去。
范卿洲这会儿还有些神游。
他绝不可能将这衣裳送给别人,他也能笃定,自己不可能是拿错了衣裳,因为这衣裳同寻常的弟子服没放在一处,压根没有混淆的余地。
除非是旁人拿的,只是范鸢方才所言不像是为了安抚他编出来的谎话,更何况范鸢压根儿没必要为了安抚他而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