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蛟面上表情一片片龟裂,他颤抖着突然吻上顾无鱼。
被进入的一刹顾无鱼仰起脖子轻声痛呼,窗棂外山间明澈日光流转不休。身上的男人哑声低笑着放缓了动作,干燥的阳光照耀出欢情中沉浮的躯体,似乎有淡漠温柔,破土而生,蔓延血脉。
然而万丈光芒沉没后,是一片血肉模糊。
“你喜欢花?”
陈蛟起身时顾无鱼已经披衣坐在门槛上,他竟说不出冷嘲热讽,因为那清瘦背影看上去安详温和,似乎是属于他的。
一伸手便可触及的美梦,陈蛟从不稀罕。
然而当顾无鱼支颐坐于他身侧,满怀喜悦地看着一丛春花,他说不出话。
顾无鱼眼神仍然朦朦胧胧,像是雾里看花,折花人嬉笑间,脚下春泥哀鸣着坍塌,那是隔夜的霜花,注定摧折没落,赏过便还家,无情无义,方能自在嬉笑怒骂。
陈蛟忍不住觉得,此刻的顾无鱼才是真正无情。
他在顾无鱼眼里看不到皇甫钧,看不到醉心的厨艺,也看不到自己。
他想愤怒,却只觉惶恐。他扳过顾无鱼肩头,想索要一句回答,却发现自己无可质问。
太漫长的追逐和折磨,他已经不习惯面对顾无鱼无怨无恨的眼神。
所以他最终只微微一笑,把对方推倒在花丛间,幕天席地,奏一曲有凤来仪。
那时他咬着顾无鱼的脖子似乎要吞噬对方魂魄,花香迷惑了神智,庄周梦蝶,不过如是。
只不过,他是捕蝶人。
蝴蝶飞走或陨落,无人在意。而他们重新回到现实。顾无鱼对那三天没有任何记忆,他们继续冷淡的游戏。
直到现在,这漫长梦魇或乐趣终于要走到尽头。
陈蛟在刀刃冰冷倒影中看到自己可悲面容,不知为何,他居然听到耳畔有蝴蝶振翼,彩衣斑驳,噗嗤一声脆响,归于春夜花火。
他猛然间想起,自己在第三日的晚上深深亲吻顾无鱼的嘴唇,如天造地设,水乳难分。
庭院中有蝶飞过,像是狡狯的陷阱,引诱人一再泥足深陷。
纵无爱无恨,一吻落下,也在劫难逃。
十六若足下有半朵花,拼合后再忘记它
他们争执到后来也没有结论,顾无鱼却已经悠悠醒转。然而他并不想让这两人发现自己的清醒,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咎由自取。
与人无尤,也就无需他人援手。
然而听到陈蛟的冷笑声,他还是会浑身一抖。但在对方笃定道:“章三少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时,顾无鱼忘记颤抖,而是发觉自己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