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点说不出来为什么的变化,她连忙收回目光。
上了马车,果然里面准备着一身衣裙。
谢胧脱下弄脏的外衣,将这身新的衣裙穿上去,下意识比了一下袖口,长度正正好。她说不出来为什么,但觉得眼眶有些发湿,家里出事后,很少有人待她这样细致过了。
就连她自己,也什么都顾不上在意了。
“齐师兄,我好了。”
谢胧从窗口探出头。
齐郁这才转过身来,上了马车。
两人相对而坐,谢胧无端有些窘迫。
她虽然不是太过羞涩的性子,可到底年纪小,又是个小姑娘,又读过书,当然觉得方才的话是不该说出口的。尤其是说都说了,演都演了,此时此刻还必须继续若无其事面对齐郁。
换成谁,都觉得丢人。
她左右瞟了一眼,终于瞧见一副收起的棋枰。
于是谢胧连忙道:“坐着无聊,可要手谈一局我棋力还不算太弱。”
齐郁点了点头,将棋枰拿出来,“好。”
谢胧松了口气。
她的棋力岂止是不差,简直谈得上很不错。
当然,爹爹教导她,为人处世,还是要谦虚才行。
两人对弈,齐郁下棋下得不急不徐,每一步都略带思索。而谢胧是一贯的轻松,她落子非常快,几乎是不用考虑便知道如何应对。
但两人始终针锋相对,谢胧几乎一心放在下棋上,早把刚刚的尴尬抛之脑后。
一直到马车到了齐家,这局棋仍未分出胜负。
谢胧遗憾地看了一眼棋枰,准备下车。
但随即,她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去,细细将两人每一步棋都看了一遍,摸着下巴略作思索,得出了一个令她咋舌的结论。
齐郁并不是与她不分胜负!
而是每一步,都被他拿捏得刚刚好。他将棋力控制在与她旗鼓相当的位置,让她用尽全部心思,专心与他对垒。
但说好听点,他在给她喂招,说不好听点,他在陪她打发时间。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是怕她尴尬,转移她的注意力吗
谢胧心里疑惑,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跟着齐郁跳下马车。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两人各吃了一碗枕书在街头打包的馄饨,便各自回了房间。
白日里跑了这么远,又是和人吵架,又是担惊受怕,谢胧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才觉得疲惫极了。
才一沾上枕头,她便不觉入了梦乡。
一墙之隔。
书房内仍点着烛火,齐郁将连日来整*理的证据,并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奏疏整理好,收入袖中。做完这一切,他并未安歇,而是推开窗看一眼天边弦月。
果然,片刻后梆子声响起。
齐郁便转而出了门,上了在门外等候的马车,往皇宫去了。
齐家门内,仍然一片安静。
谢胧在梦中睡得正熟,全然不知道屋外的动静。
天边月亮西坠,暮色转明。
直到太阳一直快到天中,谢胧才从梦中醒过来,她难能可贵地睡了一个好觉,以至于醒过来时尚且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待在齐郁家。
她伸了个懒腰,穿好衣裙梳好发髻。
找了齐郁一圈没找到,便起身推开屋门,准备偷个懒,出去买一碗热汤饼吃。
却见枕书抱着刀,斜靠在墙边。
“大人让我看着你,不要让你出门。”
枕书冷冷说道,又扫了谢胧一眼,“我去给你买早点,你不许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