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明景宸,嘴唇破了好几个口子,上头布满牙印,惨不忍睹,他对高炎定横眉怒目而视,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被火气熏得又秾丽又倔强,轻易就能勾起旁人源源不断的征服欲。
高炎定眸色暗了暗,正要低头再战,却被明景宸挣脱了一只手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
的一声,清脆刺耳,打得他脸偏到了一旁,顷刻红肿起来。
高炎定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目光稠如深渊,“景沉,我倾慕与你,山河可鉴,千秋不负。”
“你!你!”
明景宸被他这番剖白震慑住了,他错愕地望着高炎定,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人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惊世骇俗、匪夷所思的话来。
过去有很多人或明示或隐晦地向他表示过好感,男女皆有,可他从来不曾在意,都当作清风拂耳,过眼云烟,然而方才高炎定像是用一把刻刀一横一竖地将那十五个字镌刻在他心上,刀锋切割开的地方淌出血,变成小溪,汇成江海,蒸腾成云再化作雨落下。伤痕被浇灌得了芽,开了花,长成参天大树,根须密集虬劲,扎在血肉里,教人永不能忘。
明景宸感到又惊又怕,他怕极了会从对方那张嘴里还会说出旁的他同样无法承受的话。
高炎定见他面上血色尽褪,浑身颤抖,像只受到惊吓的狸奴,模样好不可怜,顿时心底的那簇邪火熄了大半,他爱怜地伸手想摸摸对方殷红的眼尾,再说些软话和他道个歉,已然对刚才自己气愤之下昏了头的冲动之举后悔不迭。
可明景宸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现下又如惊弓之鸟,他以为高炎定又要轻薄用强,下意识打开了他“别有企图”
的手,然后又甩了他一巴掌,“高炎定,算我错看你了!你也不过是个被色、欲支配的无耻之徒!”
为着这话,那簇飘摇的邪火如同被泼了滚油,立马窜起几丈高,高炎定再次钳制住他手腕,刚要反驳,却被一串尖锐的小儿哭声打断了即将出口的话。
两人不约而同顿住了,脸上神情空白一片,慢慢朝那边看去。
涣涣不知何时醒了跑了过来,站在不远处正哭得撕心裂肺,乳母无措惊恐地望过来,视线又很快躲闪开,正要将她抱走,却被一把推搡开。
涣涣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边,手脚并用地踢打高炎定。
高炎定一只手就把她拦腰抄了起来,本打算塞给乳母抱走,却被明景宸误以为他是要把气撒在小娃娃身上。
明景宸将涣涣夺了过去,搂在怀里轻声哄着。
涣涣哭得直打嗝,过了许久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抽噎着趴在他肩头怎么都不肯和他分开。
明景宸无法,一边轻拍她哄人入睡,一边怒视高炎定,冷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想在孩子面前表演活,春,宫么?好一个以身作则的亲叔叔!你就不害臊么!还不快滚!”
高炎定被他说得颜面尽失,一张脸憋得通红,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谁承想,到了傍晚,等他厚着脸皮再次跑到暖阁打算负荆请罪的时候,哪里还有明景宸的人影!
这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
【作者有话说】
总算表白了,渣作者舒出一口气~但是人跑了,摊手~
◇第135章金蝉脱壳
因明景宸说要静一静,一早就把暖阁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个乳母负责看护小郡主午睡。
高炎定进来的时候,除了涣涣正蜷缩在小被子里睡得无知无觉,里里外外静得出奇,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当下他就觉出了不对劲,赶忙叫了几声明景宸,可仍旧鸦默雀静,连个回应也无。胸膛里心脏咚咚乱跳了几声,一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疾步奔到榻边将涣涣摇醒,小姑娘揉揉惺忪的睡眼,显然还对周遭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高炎定抱着仅剩的丁点祈盼,希冀地望着小侄女,“涣涣,你婶婶呢?你婶婶去了哪里?”
小姑娘茫然地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声音忽地拔高,吓得涣涣抱着被子就往床铺里缩,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叔叔,就如同之前婶婶给他讲的那个小鹿的故事里的野狗一样,像是随时要吃了自己似的。
她用被子蒙住脑袋,连一眼都不敢多看叔叔一下。
高炎定蓦地站起来,神经质地在原地走了几圈,然后将凡是能藏人的衣柜、屏风、死角一一查探了一遍,最终在隔间的床底下现了同样不知所踪的乳母。
乳母被绳子绑住了手脚,还堵了嘴,显然是怕她中途逃出去惊动了外面的人。刚松绑,她就扑通跪在高炎定脚边,哭诉道:“王爷,是景公子!是景公子趁奴婢不设防打晕了奴婢!别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