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道:“奴婢再去瞧瞧小郡主那边。”
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口的灯影也转瞬变淡,很快恢复成了黑暗。
确定人已经走远,明景宸立马将邹大拽出来,质问他:“快说!任伯呢?”
邹大将额前湿漉漉的头拨到一边,声音在黑暗里带着说不出的阴鸷和凄楚,“任伯他死了。”
“什么!!!”
明景宸头脑一空,只觉得今夜的雷霆仿佛一下都劈在自己身上,他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话里打着颤,若不是因为天黑没点灯,他脸上的惊惧已然是藏不住了,“他怎么会死!你们回帝京后究竟生了何事?快快告诉我!”
邹大抹了把脸,不答反问:“你刚才提到雇主,你以为我们是在为何人做事?”
到了这一步,明景宸终于明白任伯当初为了隐瞒实情而故意编了谎话骗自己。
可是对方到底要隐瞒什么!究竟在帝京里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邹大见他不说话,再次出刚才那种瘆人的笑。
明景宸看不清他戴着人皮面具的假脸,只能看到对方的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他道:“看来任伯他没和你说实话。果然,他早就认得你,还和你关系匪浅是不是?你可知道他为了你不惜违抗帝命,情愿一死也不愿应承皇帝的旨意前来北地将你骗回帝京。”
“你说什么!”
明景宸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团代表邹大的黑影,窗外雨势和冰雹砸得更剧烈了,闪电雷霆交错着在头顶轰鸣来去,仿佛是上苍即将降下天罚将人世全数覆灭。
明景宸的脸被闪电照得惨白若鬼,“你说帝命?你们一直是在替皇帝办差?”
“没错!”
邹大将一切不合实际的幻想悉数打破,给明景宸平宁的生活画上了终止,“任伯、我以及我的祖父辈,还有很多侥幸活着的人,他们自先主死后,自始至终都是在为老皇帝效忠。您没想到罢,宸王殿下?”
“您不是什么景公子,更不是镇北王的门客谋士,而是当年的六王之一宸王殿下,我说的对不对?”
邹大说的每一个字如同一记重锤死死地打击在明景宸身上,他忽然有些无地自容,恨不能冲进外头的雷霆风暴中,任由那自然伟力将自己毁灭。
然而邹大要吐露的真相不止于此,他忽然撤去了那股子阴鸷,语调变得柔软了许多,“您可知道明琬琰是何许人?”
他自然清楚面前的人回答不上来,也料定了任伯绝不会将那样不堪的实情告诉给对方。
他桀桀怪笑了几声,像只不见天日的恶鬼,“您是否知道您尚有一血亲在世,他是您兄长的嫡孙,因为您的缘故,他被折去羽翼,掉入泥淖,被人肆意折辱亵玩,不生不死,备受煎熬?”
“您又是否知道,您那皇帝侄儿是个有着何等丑恶心思的昏君!他竟对您这个死了几十年的皇叔心存背德之情不说,又因琬琰与您有五六分相似,他便兽、性大,罔顾人伦,逼、奸远房子侄,将其囚为娈,宠!”
“琬琰在被昏君狭亵欺辱的时候,殿下您在做什么?”
窗外又是几道雷鸣,炸响在明景宸心间,短时间内接收到如此多的讯息,他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当初任伯说的话和当下邹大的言语交错着在他脑海里交战盘桓。
【朝廷对阮夫人和小公子他们通缉了一阵,不过后来又突然赦免了,只把他们贬为庶民……他二人都已经先后离世……不曾留下后人……】
【您尚有一血亲……因为您的缘故……心存背德之情……逼、奸远房子侄……不生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