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刘淮听闻高安仁已经逃跑的消息时,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什么?他竟然跑了?!”
刘淮、张小乙与张白鱼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
被扒去甲胄,捆缚解释光着膀子跪在地上的金军垂头丧气的回答:“少将军确实回朐山了,俺看得真真的。”
刘淮坐在马上,摘下头盔,依旧有些皱眉不解。
宋军这是劳师远征,又是刚刚跨过黄泛区,更是渡河而战,完完全全可以算得上强弩之末。
哪怕高安仁不敢收拢部队再战,也不至于害怕到落荒而逃吧。
金军不都是骑兵吗?一边打一边逃,再在险要地方坚守一下,在隐蔽之处埋伏一下,或者凭借熟悉地形的优势,去袭杀宋军辎重民夫,选择不还是很多吗?
金军不总是吹嘘‘一日不冲杀十次八次,哪里能称得上是骑兵’吗?
这才稍有挫折,怎么主将都跑了?
须知道高安仁这一逃,可不仅仅是贪生怕死这么简单,他等于把金军正军加签军总共数千人全都卖了。
这与高安仁的能力与威望无关,而是他作为军队的指挥官,天然就是这数千人的战略支点,只要他在,无论金军时战败还是未参战,只要是活着就会向他汇聚,能拧成一股绳。
可是他竟然逃了。
“这怎么可能?”
刘淮用枪尖拍了拍被缚金军的脸颊:“你这小子不老实啊,高安仁哪怕蠢如猪,也不应该这时候跑,还跑到朐山县……你咋不说他跑到汴京去了?”
被缚金军向后仰头,想要脱离枪尖,却被身后的宋军甲士揪住辫,摁住肩膀,动弹不得。他见枪尖在眼前晃晃悠悠,连忙出口解释:“真的,是真的,有个叫石七什么的狗杀才,蛊惑了少将军。俺当时脑子一混,也就跟着走了。”
“石七朗……”
张白鱼脱口而出,面露惊讶。
被缚金军猛然抬头,震惊不已,他一时没想明白宋军将官为什么会知道一个逃人的名字。
刘淮回头狠狠瞪了张白鱼一眼,张白鱼立即眼观鼻鼻观口,低头不说话了。
张小乙却是接过话茬:“刘统领,这事没什么好奇怪的,战败之后,就一蹶不振的人还少吗?古往今来,高安仁的表现才属正常。那些能够屡败屡战而不失志气的人,才是真正少有的天下豪杰。”
说着,张小乙一指张白鱼:“张四郎父亲张统制的手下败将完颜挞懒不就是例子吗?缩头滩一战丢了上万兵马和女婿,就直接从主战变成了主和,后来更是成了不敢言兵的废物……刘统领,须知,那可是金国的开国王爷!”
一番话说的周遭宋军连连点头,而那名被缚金军却更加惊惶了。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可千万别说你是良心现,血涌上头。”
刘淮再次将长枪向前挺了挺,被缚金军脸颊上的刺痛将其思维拉了回来,连忙回答。
“俺兄弟在后军督着辎重,是个队将。俺假装马疲了,落在了后边借机掉队,想让兄弟做些戒备。可还没找见后军,就迷了路,又在过壕沟时伤了马。之后就被擒了。”
“这么说,你们的后军还不知道前线战败?”
“咋可能?一个时辰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这不知道多少溃兵逃过去,领兵的罗谷子也不是傻子。”
“哦,罗谷子在统领后军啊。”
刘淮听着罗谷子这个名字耳熟,仔细想了想,这不就是躲在芦苇荡中那个唤作罗怀言的小子的老爹吗?
“那个唤作罗怀言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