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下次了。
又过了一年,鬼界十殿殿主带着万千鬼兵鬼将来犯,六山皆要出战,何掌门派了若干弟子出战,其中也包括夏棽。
夏棽匆匆与夏琴子告别,向战场奔赴而去。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夏棽为了自保,只得用一些致命的蛊术——都是夏琴子教她的。
不得不说,在炼蛊这方面,夏琴子的确极具天赋,仅一年时间,他就学会了好多种厉害的蛊术,也教会了夏棽,那也是夏棽第一次用蛊术杀敌。
只是没想到,后来她会一战成名,会难以自拔地爱上一人,会不设防地中了从心蛊。
有太多太多的没想到……
当年那一别,已经过了十九年。
如今的夏琴子,已经和当年不太一样了。
如今的夏棽,也和当年不太一样了。
夏棽眉心轻锁,叹了一口气,柔声道:“琴子,和我说说,这些年,你身上的故事吧。”
夏琴子也并不打算瞒她什么,就算要马上带她走,之后他也会坐下来好好和她说的,既然如此,当下诚实告知也无不可,只听他道:“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的那些伤都是她打的,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苦炼蛊术。她让你出战,是为了要让你去送死,只不过她应该没想到吧,我并非一直不学无术,你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夏棽陷入了回忆,道:“是,我没有死在战场上,多亏了你教我的蛊术。”
夏琴子叹道:“可也因为这个,才令她对你下了从心蛊。棽子,对不起。”
夏棽没有死在战场上,何掌门便要她死在别人手上。不过,她最终还是失算了,夏棽当年遇到了木落,木落替她求了情。
夏棽摇了摇头:“别说对不起,我的命是夏家的,怎么做都不为过。方才你说……你求她?”
“对,”
夏琴子道,“在你经常受伤的那一年,我求过她很多次,不过她毫不在意。你知道吗?她打算关我一辈子,以你为筹码。”
夏棽皱了皱眉头。
夏琴子邪笑:“也许就是纯粹的不喜欢我吧,不杀我,也只是不想给夏珉子留下不好的风言风语吧。”
夏棽一时无言以对,她一直都知道何掌门是非常偏爱夏珉子,一点都不疼爱夏琴子的。
夏琴子眼里又泛起了冷意:“但她说话不算数,她非要置你于死地。既然她对你下了从心蛊,那么她就必须死。”
夏棽忽然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想要我死吗?”
直觉告诉夏琴子,他会得到一个不好的答案,可他还是问了:“为何?”
夏棽垂眸,道:“因为我有意靠近了夏珉子。”
夏琴子有些生气:“你为何要靠近他?”
夏棽解释道:“因为我想让你过得好一点,我想让你拥有自由。可是我没想到,最后我弄巧成拙了,让你和他们反目成仇了……”
那时,夏棽每靠近一次夏珉子,就会遭到一顿毒打,若不是夏珉子出面求情,她早被打死不知多少回了。
但何掌门是断不会让爱子和一个捡来的来路不明的野丫头纠缠不清的,见夏珉子总是为她求情,以为自己的宝贝儿子用情至深,再看夏棽,却大难不死,她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夏棽下了一个从心蛊。
只不过何掌门还没下定决心发号让夏棽去杀了夏琴子再自尽的命令,自己就先一步被最爱的儿子伤了——她万万没想到,夏琴子居然炼成了从心蛊,还对夏珉子下手!
夏琴子并不急着杀她,他手中有夏珉子这个筹码,他很好地护住了夏棽,也慢慢地将掌门之位夺了回来。
夏琴子得知夏棽的初衷,心又宽了下来,道:“好了,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们都忘掉吧,只记住好的就够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当年他们为何只是让你来守涯?”
于无声无息中,夏棽想起了木落的脸,她轻声说道:“因为当时有一人,为我求了情,替我受了罚。”
夏琴子挑眉,扯了扯嘴角问道:“哦?何人?”
当年自从夏琴子发现了何掌门对夏棽下了从心蛊之后,他就一直忙于钻研炼蛊,之后又忙于同何掌门以及那些族中长老们作斗争,也是近两年才终于扫清所有障碍坐稳了掌门之位,也因此他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公然与世人为敌。
但对于之后夏棽身上发生的事情,他知之甚少。
夏棽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苦涩也有怀念,她道:“是一位故友。”
夏琴子看出夏棽有所隐瞒,但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他也绝不会强求,只道:“既于你有恩,那改日我定要登门好好拜谢一番,不过当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
夏琴子站起身,笑着去拉夏棽的手,夏棽却一动不动:“不,我不能离开。当年铸成大错,我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棽子,不是你的错,错的人是她。你不必替她在这赎罪!你不要再在这里受罪了,跟我走,好么?”
夏琴子的语气陡然变软,几乎到了恳求的地步。
夏棽摇头苦笑了一下,忽然间被夏琴子腰间挂着的佩剑吸引住了目光,之前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会儿认真端详片刻,才发现剑鞘古朴素净,竞隐约透着一股森严的气息,是把好灵剑。
夏棽疑道:“你另修了剑道?”
夏琴子脱口而出:“是。你说过,我们总有一天会飞过拾遗海。”
夏棽抬头望着夏琴子,此时二人的脸上都不再有稚嫩之色,多了些岁月留下的痕迹,或沧桑或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