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个想法?”
比起惊讶,律香川更多的是好奇,他一直以为,孙笑天比孙剑更加尊重老伯,但尊重,或许未必就是敬爱。
孙笑天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但还记得压低声音道:“其实无论我再强,也有个最大的弱点,你想知道吗?”
律香川也压低声音,道:“如果你想说的话。”
孙笑天笑容像莲花般盛开,仅仅是一瞬,他便恢复了淡漠的神情:“我的死穴之处有根金针,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我,不管我的剑法多么登峰造极,只要有人找到这处地方,哪怕是个孩子,都能在我疏忽间废了我的武功。”
律香川倒吸一口气,‘死穴’是指真气汇集至丹田的必经之路,也是习武之人的大忌,要穴一经摧毁,再难复原,真气行不通,武功自然就废了。虽然废人武功也并非易事,下手的人需要有足够深厚的内力和巧妙的手法,但若是有金针原本就在那些地方威胁着,那就不一样了。
只要在金针所在地方狠狠一拍,将金针拍进去,那么孙笑天纵使再无敌,也就……
律香川握紧双拳:“谁?谁干的?”
讽刺在孙笑天眼中一滑而过,自然不是因为律香川:“当然是我的父亲,除了他,谁还能在我幼儿的时候这么做。”
律香川简直无法相信:“老伯?怎么会?”
孙笑天眼神中的讽刺和嘲弄更重了些:“当然不是他,有时我宁愿他真是我父亲。”
律香川迷惑不解道:“你父亲不是孙玉伯吗?”
没想到,孙笑天扬起嘴角,突然又说到另一个地方去了:“香川,你现在还没到成亲的年龄,不过我想等你到那个时候,我这么说你也未必就能听的进去了。”
律香川有些愣愣地道:“什么话?”
孙笑天的脸上划过一丝狠厉,一丝阴郁:“最好不要太相信女人,永远不要。”
“你不要以一件事打翻所有女人。”
“不……我爹和我娘就是最好的例子,那时候……”
……
手在流血,叶翔的目光却空空茫茫,好像根本不在意:“所以你知道了吴凡记不起孙笑天的事情?”
律香川已经吃完了饭,正用一块干净的手巾,仔细地擦拭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不错,原本我不能确定,所以让高老大对他进行了不少试探,后来真正让我确定的,就是我和他喝酒的时候……”
那时,律香川和吴凡一起喝酒,也并不完全是为了说那些话,而是他在触摸吴凡身上那处要穴时,吴凡本该更警惕一些才对,而他当时的警惕,却仅仅是因为不习惯律香川的靠近。
“我当时真有种冲动,就是把金针按下去,废了他的武功。”
律香川悠然地道:“可后来我又改了主意,因为我要他还有用。”
叶翔捻了捻鲜血淋漓的手指,淡淡地道:“其实我早该猜到你已有了怀疑,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高老大很聪明,怎么会说出让吴凡娶她,这种根本无意义也没必要的问题,原来她的目的并不是
真要他来娶,不过是试验他的态度罢了。”
律香川笑盈盈地点点头:“不错。其实我和吴凡在孙玉伯面前见面时,我就该怀疑了,因为就算他再怎么在孙玉伯面前装作不认识我,但私底下不会对我用那种轻浮的语气说话——若是孙笑天演戏,那样依然太过分了。”
以律香川的想象力,和当时的局限性,他总不至于想象到吴凡是穿越到孙笑天身上。
但律香川却在怀疑孙笑天是不是失了忆,将曾经的一切都忘了。
这是一个大胆又荒唐的想法,但是除了这个,律香川无法对自己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叶翔继续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那时候,你为什么不为喝了合欢药的吴凡辩解,而是从背后推他进陷阱?难道那时候你就敢算计他了?”
律香川扑哧一笑:“叶翔,纵是我有胆子,也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不过这确实很巧,当初笑
天和我商议,他故意犯一些错误,惹老伯生气,而我则借机唆教老伯派他去刺杀万鹏王——这样,一来能让老伯更信任,二来,他也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由头让一直控制着他的万鹏王吃点苦头。而万鹏王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也不会舍不得几枚棋子。”
叶翔斜了他一眼:“所以当你知道吴凡不记得孙笑天的一切后,你索性利用这个小局变成了削弱万鹏王力量的杀局?”
律香川抬起双手,轻轻地鼓起掌,半开玩笑地道:“我倒真是小看你了,若是你从一开始就能有实力纵观全局……现在我还真有点后怕。”
叶翔也若有所思:“不,我承认我做不到。”
律香川道:“哦?”
叶翔冷冷地看着他,冷漠中夹着几分讽刺:“你根本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律香川叹道:“叶翔,如果你早就像现在这样,看透什么就戳破什么,你一定会比现在更有趣些,可惜……其实我也很辛苦啊,一边要试探吴凡,一边还要保证你们所有的棋子在我的棋盘上都没有乱了位置。”
什么是圈套?
对律香川而言,圈套就是一圈扣着一套,一环连着一环,绝对不让圈套内的人有一点喘息的机
会。
什么是试探?
就是哪怕是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有可能是一个不能小觑的陷阱。
叶翔突然停了动作,白了脸色,因为他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律香川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神色,此刻轻轻地戳破这个无情的事实:“如果没有你,我的局可能对吴凡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因为没有你,他根本不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