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天握着铁胆,警惕地盯着韩天翔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手却握住了桌上另一只酒筒。
韩天翔笑了笑:“我说了,我不愿带着遗憾死去,以前不想,现在更不想。”
林秀冷笑道:“你连一点武功也没有了,以为说不想死,我们就会放你走么?”
陆漫天闻言,胆子似乎也壮了起来,露出了冷笑。
当年的孙笑天有多强,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陆漫天最多的印象就是,这不过是个空有出彩相貌却一无是处的大少爷,纵是林秀本人,也从来没看见过孙笑天出手,便以为他也没什么了不起。
后来孙笑天变成吴凡,吴凡杀了韩棠,杀了十二飞鹏帮的六个帮主,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陆漫天惧的不是孙笑天,而是后来的吴凡,一听说对方已经武功俱失,便立刻精神抖擞,不复刚
才的种种顾忌,冷笑道:“你最好是死在这里。免得日后为了种种追杀多添百般麻烦。”
韩天翔不禁扬声大笑起来,一把拿起酒筒,仰头喝个痛快,全身顿时像火烧,他却毫不在意,似乎离了酒就会死一般。
喝干了酒,他才凝视着陆漫天,看了很久,才露出波澜不惊的笑容:“可是有人说,我今日死不了。”
陆漫天不由得冷笑,他料到岸边两旁已经布满了他们的人,而韩天翔又不会武功,根本插翅难飞,至于帮手?根本不可能,画舫完全是他亲自布置,就算有埋伏,埋伏的也只是他们的人:“谁说的?”
身体内酒和毒素相互碰撞着,一股火热之气从五脏六腑直冲头顶,脑袋似乎都因此烧为两半,韩天翔张口,却不能说出话,而是涌出一口黑色的血污,直落在手中,有几滴漏在衣衫上。
看着韩天翔似乎狼狈的样子,过去种种对孙笑天的怨恨同时涌上心头,林秀已经认定他的身份,只冷冷地道:“你已经深中奇毒,还以为有谁能帮你全身而退?”
“毒?”
韩天翔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却丝毫不在意,只轻轻地一指林秀背后:“那个人说,我还不用死。”
林秀和陆漫天不由得回头看去,便看见一个少年坐在画舫的栏杆上,短衣直缀,满身油腻,紧闭着嘴,冷冷地看着他们,不管是目光还是身躯,都坚定如石。
只是在看着林秀的时候,他的眉目间忽然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忧伤,那不是普通的忧伤,就像一只兔子就要死了,而狐狸却因此难过。
因为狐狸知道,兔子死得太多,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林秀只觉得他的目光瘆人,不由得脱口道:“你是来救他的?”
少年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愿意开口说话。
林秀厉声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少年淡淡地道:“杀你们。”
只是三个字一出,他便不再说话,而是抽出一把剑,身体后仰,左脚一勾栏杆,整个人就象是贴着地面一样,平平的窜出去的,就象是一枝被强弓射出的箭,而手中的剑直向陆漫天刺来,剑在阳光下闪烁。
没人看得清他的剑,没人看得清他的招式,
一弹指间即为六十刹那,一刹那便分为几十招。
电光火石一闪,生死已经异途。
人类的生命,多么脆弱。
剑光一闪,带着种奇妙而诡异的弧度划出,就象是倒映在水中的一弯新月在水波被微风吹皱时的弧度。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月影的诡秘变化,因为每一次微风吹动水波时,水中月影都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变化
每一种变化都不是任何人事先可以预料得到的。
就像谁也不能避开这一剑,一串血珠就象是一条珠练般斜斜的抛了出去。
转眼间画舫内一片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