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冷冷地道:“除了风满袖。”
夜紫神情一震,即刻恢复平常样子,变换神色之快让人叹为观止,她看了看傅红雪手中的刀,意有所指:“我听说,这江湖上只有傅红雪一柄刀能称之为最快,纵观古今,绝无第二柄。”
傅红雪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清冷的目光扫过夜紫的脸,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小李飞刀。飞刀,也是刀。”
夜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慵懒地笑了笑,柔声道:“纵使传说它再快,但只要不□,就没有人会承认它是最快。刀,总要出鞘,才能让别人懂得它的威力。”
她观察着傅红雪的神色,傅红雪却忽然抬起头,眼中更显幽寒,夜紫心中自是被吓了一跳,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但极力维持住了姿态。
傅红雪清冷的声音同样让她觉得寒意袭人:“经常拔出的刀就会有自傲的情绪,就不会喜欢被人利用。”
夜紫方才气得微微颤抖,而现在被傅红雪的清冷一激之下竟有些微微的伤感,自己的主子怎样自己当然清楚的很,这才华横溢又生来体弱的青年少时一向冷情无欲,难得对一个女子心生怜爱,却不料最后如此结局。
一寻便是十五年,人生有几个十五年被如此耗费。
思及此,不觉也有些怅然,夜紫叹气,起身道:“这话我单独跟你说,不存在利用,只是想拜托你,若是见到了林新月,就先杀了她吧,免得之后再产生事端。”
傅红雪道:“你不去?”
夜紫咧着嘴毫无感情地笑了笑,似乎已经累及,她闭上眼睛,恍惚间昨日重重再现,像是梦幻过影,空乏的声音道:“我素来不喜欢看悲剧。”
傅红雪道:“我也不喜欢,所以我更不会答应你。”
此刻看到艳丽张扬的南宫染心,傅红雪也不是多惊讶,大概因为既然南宫染心从老人变成美人都不奇怪,那从美人变得更美也就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南宫染心此刻的表情无端地出现惊心,竟是第一次露出如此惊心。
她别过脸去,错开了风满袖和傅红雪的目光,路小佳倒是看见了她的表情,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是在调匀呼吸,极力将蓄着的泪意和惊怒忍下,但已经带出几分悲苦。
路小佳尚在心中惊异,南宫染心已经向他露出明艳的笑容,好像方才那一幕只是他的错觉。
也是。路小佳耸耸肩,就算再迟钝的人也早该明白南宫大小姐可不是能让人小觑的人物。
所以他也当自己没看见,惬意随性地坐着,手指拈着花生揉来揉去,卡擦一声捏个粉碎,道:“我还真不知道傅红雪什么时候也多了个跟叶开一样的毛病?”
风满袖内心躁动不安,面上却依然是从容自若的样子,话中带刺地道:“在下并不知道南宫家会如此好心,否则十五年前便即刻前来拜访。”
南宫染心面色丝毫不变,只是站起身,动作优雅地端了一杯酒递给风满袖,有意无意地看了路小佳一眼,笑道:“这倒是说笑了。林姐姐当年已经入进尼庵,虽没有出家,但也是长伴青灯古佛,发誓绝不踏出尼庵一步,南宫家可不敢抢这样的功劳。”
听到林新月居然住进了尼庵,风满袖头脑一嗡,眼前一片金星,简直像成了石雕,僵在了那里。
良久,他才涩声道:“即使如此……你总该告诉我,我还是想去见见她。”
南宫染心有刹那失神,声音渐次低了,好似被水润了般:“月有阴晴圆缺,人亦讲求缘分定数。有些事情注定有缘无分,何必强求机会……”
风满袖沉默不语,像是惊异间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他苦苦寻找了十五年,从希望到失望,如今又得了个不知道该不该绝望的答案,怎能不知如何是好。
傅红雪一直垂眸看着手中的刀,此刻突然插言道:“你们的家事跟我无关。我来这里找林新月,因为我欠人情。要还,所以,不管谁跟谁有缘分,我肯定是要找她的。”
路小佳拍了拍手,接着话道:“我也要找林新月,既然碰上了,顺便找找她看看能不能要到那劳什子神药,我误打误撞都能知道她的下落,说明我们真有缘分。”
风满袖估计是受了两人的启发,抖擞了精神,看着南宫染心淡然地道:“不管有没有缘分,我只想再见她一面,难道她不能见么?”
南宫染心迟疑片刻,叹道:“罢了,我曾经也不止一次看过林姐姐难过的样子,还希望你们能化了过往的仇恨。”
风满袖低目,双手握拳,硬生生地道:“请放心,已经十五年了,很多事我都看淡了。若是再有人拿过往来说话,我第一个找他算账。”
南宫染心满意,对路小佳苦笑道:“看来我这张底牌是没法成为和你合作的条件了。”
路小佳点点头,却是看着傅红雪,大笑道:“你不知道我运气怎么就这么好了,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清楚。”
“能欢喜总是好事。”
傅红雪转身出门就走,路小佳一愣,晃身来到他身后:“你到哪去?”
傅红雪满面淡漠:“这件事跟我无关,我的事跟你无关。”
路小佳想了想,揪着他的衣袖说的理直气壮:“好人要做到底,不能半途而废。”
傅红雪清冷地看着他,明明这石墓内只有烛光,偏映得他的眸光好似在流转,黑眸很亮,路小佳怔了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别过脸,刚刚还说的理直气壮的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肯定了,渐渐到有些局促:“反正,这不也是一开始你答应飞前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