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主事面露得色,道:“这个我早就摸清楚了,他总在下雨天出没,而清晖桥一带能避雨的地方只有一座土地庙。那些女子必然是半路遭雨,在土地庙避雨时被拐的。”
晚词点点头,对他的推测表示认可,想了想,为难道:“阳主事,男扮女装毕竟不成体统,恕我爱莫能助。”
阳主事也没多劝,从椅上站起身道:“既如此,我只好去找别人了。”
等章衡问起案情进展,阳主事知道他最看不惯拿腔作势,不干实事的人,便回道:“大人,卑职这几日苦思冥想,早出晚归,勘察现场,走访苦主,鞋都磨破了几双,终于找到线索,定下一条捉拿贼人的妙计,只可惜有人不配合。”
章衡道:“谁不配合?”
阳主事便将范宣不肯男扮女装的事说了,章衡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看他,不咸不淡道:“主意是好的,但衙门里能男扮女装的又不止范宣一个,为何偏偏找她呢?”
押不芦(中)
阳主事一愣,听出这话是护着范宣的意思,深感意外,急忙解释道:“其他人卑职也考虑过,终不及范宣合适。”
章衡道:“范宣身体不好,我看张春更合适,你去叫他过来。”
阳主事没想到他这样护短,只好答应着去了。章衡有个毛病,凡事都想亲力亲为,交给别人便觉得不放心,无奈精力有限,很多事必须放手。放手了又时时过问,稍有不满便接过来自己做。他叫人去附近的成衣店买来一套女装,等张春来了叫他换上。张春是一名书吏,个头比晚词略高一点,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换上女装,用帕子裹住头,很像那么回事。
阳主事一愣,听出这话是护着范宣的意思,深感意外,急忙解释道:“其他人卑职也考虑过,终不及范宣合适。”
章衡道:“范宣身体不好,我看张春更合适,你去叫他过来。”
阳主事没想到他这样护短,只好答应着去了。
章衡有个毛病,凡事都想亲力亲为,交给别人便觉得不放心,无奈精力有限,很多事必须放手。放手了又时时过问,稍有不满便接过来自己做。
他叫人去附近的成衣店买来一套女装,等张春来了叫他换上。张春是一名书吏,个头比晚词略高一点,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换上女装,用帕子裹住头,很像那么回事。
章衡道:“你在院子里走一圈,让我瞧瞧。”
苏景期和姚尚书都出来看热闹,张春不走则已,一走便露馅了,步子迈得老大,手臂不会打弯,直挺挺地摆来摆去,分明是个男人。
没走几步,苏景期便笑弯了腰,姚尚书也笑得胡须乱颤。
章衡皱眉道:“张春,你没看过女人走路么?”
张春想了想,一脸忍辱负重地走起了小碎步,腰和屁股乱扭,每走一步,屁股送出去老远,扭得不像良家女子,也不像妓女,倒像是中了邪,看得章衡只想给他一脚。
苏景期笑得肚子疼,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这样犯人见了都吓跑了,还抓个屁!”
张春停下那折磨人的表演,看着章衡委屈道:“大人,这差事卑职实在不能勾当,您另选高明罢。”
章衡不明白自己一看就会的事,别人做起来怎么这样难。这种困惑自从懂事起,时常伴随着他,当下没好气道:“换了衣服,出去罢。”
话音刚落,刘密走了进来。因他常来,门口的兵士也没有阻拦。见院子里站着一名女子,他先是一愣,定睛细看,道:“这不是张春么?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章衡道:“有一桩妇女失踪案,我们这里正打算挑个人男扮女装去做诱饵。”
刘密笑道:“好个出其不意,亏你们想得出。”
章衡道:“这也是没法子,女人胆小,路上容易露怯,况且出了事不好交代。”
两人说着走进屋,张春换了衣服出去了,刘密道:“要男扮女装,我看范宣比他合适多了。”
这话别人说都没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章衡不能不多想,莫非晚词那日在集贤殿上的表现叫他起疑了?怎么可能呢?他决计想不到晚词还活着。
心里疑虑重重,面上只是淡淡一瞥,道:“范宣体弱多病,受不得惊吓。”
刘密道:“难怪那样瘦。”
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我去做诱饵罢。”
章衡笑道:“你若愿意,再好不过了。”
这日一早,天便阴惨惨的,密云如厚重的棉絮堆在头顶,风吹云动,越聚越多,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雨。阳主事急忙派人去大理寺通知刘密,自己带了两名兵士乘船前往清晖桥。
晚词不愿错过这场好戏,雇了顶轿子,比他们更快一步到了清晖桥附近的土地庙。
土地庙一般很小,堪堪容得下土地公和土地婆的神像,像一只大衣箱。这座土地庙虽然破败,却有普通人家的两间屋子那么大,孤零零地矗立在田野间。
晚词打发了轿夫,走到庙里,躲在一幅脏得辨不出颜色的垂幡后。
那厢阳主事等人到了清晖桥下,弃船登岸,让船家离开。此时天色愈发昏沉,三人迎着风向土地庙走去。
晚词听见他们来了,也不作声。三人各自找地方躲好,只等刘密引那贼人过来。
土地庙北面是灵山,山脚下的白燕河宛如一条玉带,穿过清晖桥。载阳主事等人的船离开不久,一只乌篷船缓缓而来,停在桥洞下。戴着蓑帽,身披蓑衣的男子坐在船头,一双鹰眼向岸上逡巡。
忽然,他看见一抹高挑孤立的倩影走在空荡荡的路上,目光立时将她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