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那个地址找,很快就找到了双胞胎的家,是一套两层的小产权房,外面看着挺漂亮的,但其实里面基本就是个毛坯。两层楼的灯都是亮的,显然有人在家。
可我们俩站在屋子前,就互相大眼瞪小眼,没招了。
——然后该说什么呢,总不见得去敲门,说是送回走失儿童的吧?不给人家轰出来才怪。加上昆鸣给的信息也实在太少,只说了送回家,现在家是到了,可接下来总不会就没事了吧?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哑巴却已经直接走过大门了。
——门没关。在这地方也不算离奇了,毕竟人口稀少,盗窃案少(也没什么好偷的),夜不闭户也是有的。可是这小孩就这么走进去了,屋里灯都亮着,里面主人都在的啊。
我急都快急死了,想拉住也来不及了,也不敢开口叫。
房子外面是一圈矮墙,带大门的。走过了这圈围墙正对的就是一楼正堂了。厅堂厅堂,中国的建筑物尤其是民居,都是主次分明的,哪怕屋子再小,都会辟一块地方出来作为大厅大堂。我直接就看到了屋里一家三口——他们在吃饭,但毕竟天色昏暗,没注意到大门外走进来的人。昆鸣没有进屋子,而是走向了另一头,直接进了一间没关门的屋子。我们跟着进去,一看就知道这是哪了——这是厨房。
厨房有两个门,和里屋连着的那个门只是布帘门,直接通向外面的门则是木门,上面只有一个小门闩。照明设施是一个小灯泡,灯忽明忽暗的。
而厨房里,那口大灶十分显眼。
灶上的大锅是新换的,木柄还很光洁。如果现在这口锅和以前那口锅差不多大小高低的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岁的孩子有多大我大致是知道的。人在这个年纪已经有一定的移动能力了,就算翻进了沸水里也应该有能力爬出来才对。这口锅并不深,它只是大。
不过昆鸣没理会这个,已经开始安安静静地办事了。我看他掏出了一个细口小瓶,在厨房地面的中间撒了一点东西下去——好像是盐。
小孩指指我,再指指大灶,意思是让我靠过去。他手里的这个小瓶可能是专门为了在地上画盐线而设计的,线条十分流畅,很快就画出了一个半圆形的法阵。看电视剧什么的,感觉道家法阵应该都是圆的,但他只画了个半圆。这个法阵的花纹十分繁复,哑巴也没看什么参照,就凭空画,速度超快。
我都看傻了了,干脆也蹲下来看着他画。感觉这小孩比昆麒麟靠谱多了,解决问题能力那叫一个强悍。唉,现在的其他孩子……
正想着,门口就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我们俩一转头,发现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站在了外头。我都快不记得她的脸了,才几日不见,她好像憔悴很多,虚胖,眼角多了红斑。
要坏事——果然,没过多久那男人和女儿都来了,气势汹汹看着我们。
“出去!”
那男的抄起墙角的烧火棍就抡了过来,“滚出去!”
突然之间一声脆响,厨房陷入了一片漆黑——灯泡碎了。黑暗中只觉得一股风从面前划过,好像是那男人在乱挥烧火棍;这种时候灯居然坏了,什么都看不到。
才下午五点多,夏天天黑的晚,怎么可能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稍微一晃神,那根烧火棍就抽在了肩膀上,生疼;这时边上有人拉了我一下,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连那人是谁都看不见——这黑暗有点不正常,因为我被拉出去五六米,感觉四周什么都没碰到——那厨房有两平米吗?
紧接着“啪”
一声,就像是有人在我面前拍了拍手,那黑暗顷刻间便散了。随即袭来的是一种巨大的疲惫——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它,我立刻就倒了下去,浑身和抽筋一样酸痛,而且自己都能感觉身体在降温。昆鸣站在我旁边,表情还是万年不变的呆滞,他看着我的样子,连眉毛都没动,就说了三个字。
“它走了。”
“走了?”
我还迷迷糊糊的,有种难以抑制的困倦将整个人都席卷进去,眼前的昆鸣也变得模糊,“……去哪了?”
他没回答,只是弯下腰把我扶了起来。这个小孩力气真的很大,我一米八的个子被一把就架了起来,稳稳当当。没有过去几秒,我就已经昏睡了下去。
那一晚上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清楚。我睡得很死,后来才有一个人告诉我,那片黑暗只是鬼遮眼,双胞胎原来是跟在我身边的,阵法的作用只是将它们和我分开罢了——这种小鬼很虚弱,只要和人分开,很快就会魂飞魄散。我的虚弱是因为和鬼强行分离的缘故,休息几天就会好。
只是它们俩最后没有魂飞魄散。
昆麒麟寻找计划
神奇的是,第二天我躺在自己家卧室的床上。
自己也记不清是怎么回来的——如果是昆鸣的话,这孩子也实在太神通广大了。不过后来才被陆姐告知,那天晚上夜班大夫在病房大厅外发现了昏睡的我,急忙联系了我家人。
起初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有后续,以为就这样结束了——直到三天后下班时,再一次看到那个穿着校服的清秀少年站在医院门口,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但是我知道,他是在等我。
于情于理都该过去道个谢,我冲昆鸣挥挥手,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这孩子还是不爱说话,就摇摇头,意思可能是没多久。
“吃了没?”
我问他。问完了就觉得傻,医生四点半下的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到底算问的晚饭还是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