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靴逼近了眼前,连带着冰冷的声音都带了压迫感:
“尚有亲眷的人,你母亲的遗体早在打点银子之后送出宫下葬了,你在西塔看什么?”
“奴婢……奴婢……”
桃妹越畏畏缩缩,眼神飘忽,看起来就越可疑,“想借那里烧些纸钱,望母亲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说完眼泪便越流越多,呜呜咽咽的竟是怎么都答不上来了。
眼见此情此景,仆役也不敢坐着,忙垂手候在一边。
暮潇又问了几个问题,桃妹皆是磕磕巴巴。
若说她是沉溺在痛失亲人的巨大痛苦之中,可那眼中分明又刻骨的恐惧从何而来?
江安语在旁边转了两圈,看着无声擦泪的桃妹,忽然一拍脑瓜恍然大悟:
合着不是穿的素白像守孝的麻衣,那就是守孝的麻衣?
城会玩啊。
她也是无语,自己母亲都去了,怎么还有心情在林子里干那事呢。也难怪支支吾吾想瞒下来,就算坦白,这要怎么开得了口?
江安语纠结半晌,觉得这是暮潇府上的私事,并未置喙。
而暮潇也看了桃妹半晌,斟酌着缓缓开口:
“三年前安王后送来的那一批人,你是唯一一个留下的。你的母亲在王后身边效力,我也一直知道你是她的人。不过念在你尽心尽力老实本分的份上,这些年一直做大丫鬟使,从未对你有过什么芥蒂,更未亏待过你……但是你要知道,你虽是安王后的人,生死却也在我手中。”
原来她心里一直都明镜似的,说白一点,桃妹便是对方派来监视她的一颗棋。
瑟瑟发抖的桃妹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闻言更是吓得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青了才敢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对天发誓,从未做过对不起大人之事!奴婢今夜不该??随意出入宫中,是奴婢的错!求大人原谅!以后必不会再犯!也不敢再犯!”
眼见她又哭又诉衷肠,气都要喘不上来了,气氛徒然紧张了起来。
候在一旁的仆役缓缓拔出了小腿上的短刀,紧盯着桃妹的发顶,似乎只待一个指令就可以让对方人首分离。
站立如松的暮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高高在上翻手覆手生杀在握。但是江安语看出来了,她眼中只有挣扎和不忍。
江安语不清楚她掌握了多少线索和全局,但对一根可能是敌人的刺,还是尽早挖出的好。
所以听得暮潇说:
“罢了,我暂且相信你。不过这里不安全了,我会尽快把你送出宫去。”
——果然她还是心软了。
岁月9
江安语偷偷问暮潇:“桃妹的母亲是不是叫……春鹃?”
暮潇摇摇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