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微微俯首,凑到赵维桢耳畔,声音几不可闻:“当真病成这样子了?”
说得自然是安国君的身体状况。
他不晓得赵维桢了解未来,只当时自己这位通透的爱妻日日于华阳宫上课,接触太子的机会比其他人都要多。
赵维桢把帛书递了过去。
“你心中有数即可。”
她轻声道:“我没法多说。”
吕不韦眼神飘忽了瞬间,而后点头。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圈住帛书的
同时,亦是握住了赵维桢的指尖。
“最近天凉。”
吕不韦温言道:“维桢晚上睡觉冷么?”
赵维桢:“……”
都快到夏天了,天冷个锤子,怎么还睁眼说瞎话呢!
偏生吕不韦就是拥有睁眼说瞎话的厚脸皮,近在咫尺的面孔清隽斯文,只是道出的话语却是另外一番意味:“维桢若是觉得冷,我可以晚上去陪维桢。”
她试图抽回手,吕不韦却是略一用力,不肯松开。
“我这几日,夜夜都会梦见维桢。”
他的声音比刚刚还要低上几分。
好啊,忍了一年,终于忍不住了。
估计吕不韦早就惦记着想与赵维桢同房入睡,只是他死活找不到一个开口的机会。
那夜之后,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契机。
赵维桢的意思本是给点甜头罢了。然而她想开闸放水,不料涛涛巨洪比之更甚,这人得寸进尺起来了。
“食髓知味,是吧?”
赵维桢嘲笑道。
“食髓知味?”
吕不韦愣了愣,而后理解了赵维桢的意思,抿着笑意:“维桢好形容。”
接着他又道:“都说墨家钜子工艺精湛,我还未亲眼见识过呢。许过几日,可请他为我打上那一对金环。”
赵维桢:“…………”
人一技术宅,招你惹你了,谁跟你一样变态啊!
“别祸祸秦央了。”
赵维桢忍俊不禁:“他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真要和他上劲不成?你松手。”
赵维桢又试图抽回手,偏偏吕不韦觉得有趣,
就是不肯松开。
一拉一扯,赵维桢顿时气恼:“吕不韦!这可是在华阳宫,你——”
“嘘,政公子,别过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二人的动作纷纷一停。
赵维桢与吕不韦同时循声看过去,只见学堂门口,女官子嬴正一手拉着嬴政,一手拉着嬴成蟜,想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从旁溜走。
刚还恨不得用胶把赵维桢的手粘住,这会吕不韦立刻松开了她。
夫妇二人恢复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嬴政见状,松开了子嬴姑娘的手。
他大大方方迈开步子,走到了赵维桢与吕不韦面前。
如今嬴政再过生日,便已九岁。比之过往,容貌更是长开几分,因稚嫩而隐匿的冷漠与敏锐变得相当锐利。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往吕不韦的方向一看,而后客客气气行礼:“不韦先生。”
吕不韦又做出平日和煦有礼的模样,同样尊重地回礼:“政公子。”
二人行礼,看似寻常,却让赵维桢的眼神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