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身体恢复以及六皇子将要进兵部的消息,很快就在朝野上下传开。
霍谨博得到消息后松了口气,永康帝的身体恢复,那他就不用着急了,他一贯谨慎,匆匆忙忙去认亲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之前是没办法,现在不用着急,可以好好计划一番。
现如今六皇子进兵部,如今就形成了二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三足鼎立,以二皇子一系最有实力,但永康帝一日不立储,大家就都有机会。
何况大皇子如今倒台,他那一系的支持者必然会倒向三位皇子,最终谁胜出谁也说不准。
其实,按照皇位继承制度来说,霍谨博才是最有资格的,他是皇后的儿子,是中宫嫡子,众多皇子没有一个人的身份能越过他去。
但永康帝不是个囿于制度的人,在他心里卫国的百姓和未来更加重要,霍谨博若是没能力,他身份再尊贵也没用。
可其它皇子或许不会这么想,以前大家都是庶子,争储的机会均等,霍谨博一出现,就如同黑暗中的烛火一般显眼,很难说不会被群起攻之。
基于中中考虑,现在不是认亲的好时候。
霍谨博现在要做的是多做出些成绩让永康帝看到,逐渐加深永康帝对他的印象。
他一直觉得自己主动去认亲不如让永康帝自己现,这其中有很多谜题没解开,霍谨博没能力调查十八年前的事,但永康帝可以。
至于如何让永康帝现,霍谨博再次陷入沉思,这一点得好好想想。
永康帝无疑是个勤勉的皇帝,他的身体刚刚好转就想恢复每日一朝,但这个想法刚提出来就遭到一致反对。
太医们轮流给永康帝把脉,得出的结论是永康帝的身体虽然康复,可他现在毕竟年迈,还是不能过度劳累,否则会有病情复的可能性。
病重了一次,永康帝变得惜命很多,既然太医们和大臣都反对,永康帝便没有再坚持,继续维持五日一朝。
时间进入永康三十一年九月,天气终于变得清凉些,不再是那中快把人烤熟的酷热。
朝堂内外都在欣喜于永康帝身体好转,一派和谐的氛围却被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打破,在朝堂激起剧烈水花,引起满朝轰动。
一份来自庆南的急报在深夜抵达京城,守城门的守将一听是急报立刻打开城门,送信人穿过京城的各个街道到达宫门口,半柱香后,这份奏折就呈到永康帝的御案上。
紧接着,数道口谕从宫里出,永康帝着几位皇子以及正三品以上官员皆到勤政殿见驾。
众人在睡梦中被惊醒,急忙忙赶到勤政殿,见到永康帝才知生了何事。
庆南的安州和庆州生大规模旱灾
其实从三年前开始,两州之地就很少再下雨,粮食逐年减产,百姓的存粮皆在这三年被消耗,越来越多的百姓因为交不起税,选择逃离。
本来这事在三年前就该上报朝廷,但两州的官府为了自己的政绩,故意隐瞒不报,在上缴税收时,故意用商税填补农税来粉饰太平。
庆南布政使在收到周泽德的书信后,便想着手调查两州的税收,可那时正值秋收,庆南布政使被琐事耽搁了数日,等他腾出手去调查此事,庆安两州已经因为旱灾颗粒无收,百姓的存粮又消耗得一干二净,一时间灾民四起,场面瞬间失控。
两州的官府知道这事瞒不住了,立刻向上报告求助。
可灾民的数量实在太多,哪怕各府县已经及时开仓放粮,却依旧是狼多肉少,支撑不了多久。
庆南布政使不敢耽搁,让人八百里加急将事情如实禀告,请求朝廷尽快拨下赈灾粮款。
永康帝面沉如水“都说说吧,该怎么处理。”
庆安两州的官员失职这是毋庸置疑,但现在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赈灾。
左相柳修严率先开口道“皇上,当务之急是从庆南各州调动储备粮运往庆安两州赈灾,暂且先安抚灾民的情绪,然后尽快派一钦差护送赈灾粮款前往赈灾。”
两州之地的百姓何其多,而且赈灾并非一日之功,仅各州的储备粮根本不够用,朝廷必然要从国库拨银子。
柳修严说完,永康帝便看向周泽德。
周泽德出列道“皇上,此时正值收税之际,税银还不曾运到京城,若仅靠国库存银,恐无法凑够赈灾粮款。”
百姓交税的银子一般是碎银,收税的官员需要把所有碎银熔化重铸,之后才会运到京城,由户部登记入库。
二皇子纳闷道“父皇素来节俭,近些年来打仗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国库按理说十分充足才是。”
周泽德解释道“这些年来朝廷一直在加固淮河河堤,每一年都是一笔极大的支出,直到前几年淮河河堤加固完成,国库这才开始变得充裕些。”
“除此之外,每年给定州各边关将士的饷银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国库根本承担不起两州百姓的赈灾粮款。”
并非永康帝节俭国库就会充足,卫国不过建国数十年,先帝在时,因为要重建那些被战乱破坏的城墙,国库存款就没过十万两白银。
后来永康帝登基,不论是和草原打仗,还是加固淮河河堤都是很大的消耗,若不是永康帝勤政爱民,休养生息,主张开垦荒地,使得税收连年增长,国库早就是个空壳子了。
这时,一人出列道“皇上,今年边疆将士们的饷银还未放,不如暂且用来赈灾”
与此同时又有一人出列道“皇上,草原对我们心生畏惧,已经数年不敢犯边,不如裁减一些兵丁,也好减轻国库的压力。”
新任兵部尚书邱智喻听到这话,顿时怒声道“一派胡言草原人凶狠贪婪,他们觊觎中原之地已久,哪怕这几年未曾出兵南下,并不代表他们打消了对中原之地的觊觎,相反,本官敢肯定他们正盯着我国边境,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就敢举兵南下,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裁军,无异于自掘坟墓”
方才提出裁军的正是吏部侍郎周其茂,他是正经科举出身,纯正的文臣,自古以来文臣和武将之间都不大和谐,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文臣们更加不想武将权利太大。
卫国有几十万兵力,只在定州便布置了二十万大军,这些兵力全都掌握在成国公成运昶手中,永康帝对成运昶十分信任,不在乎他功高震主。
可大臣们不能不在意,尤其现在正处于争储之际,周其茂为今后的新帝着想,也要削减成运昶手中的兵权。
巧的是,某些人也是这么想。
周其茂并没被邱智喻的话吓到,反驳道“邱尚书未免太看得起那些草原人,不过是一群不知教化的野蛮人,自先帝立国以来,草原人就不曾在我们手上占到过一点便宜,我们又何必怕他们。”
“朝廷养着边关几十万大军,可这数年一场仗都没打,岂不是白白消耗国库的财力,下官建议裁军,也是为朝廷着想。”
邱智喻被气笑了“就因为这几年不曾打仗,周大人就忘了几十年来边关将士流的血我等能安安稳稳地在京城享乐,靠得就是几十万边关将士震慑草原,怎么到了你周大人口中边关将士们就成了吃干饭的”
周其茂皱眉道“请邱尚书莫要污蔑下官,下官并未否定边关将士们的功劳,下官只是想减轻国库的压力,暂且裁减一些兵丁,裁减的数量可以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