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嘛?裴家要塌了!”
“这么夸张?早上不是才嘉奖了那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裴思宁嘛?”
“你懂什么,这叫帝王之术,先给你一个枣,再给你一棒子,免得你尾巴翘上天,但这次裴家二弟都移交刑部了,相国罚俸三年!”
“谁知道呢,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么一看,咱离着远的还是好一点。”
朝野之间通过众多耳目了解到今日中午的一场大戏,在以讹传讹间逐渐夸大,但结论就是裴家最近没好果子吃。
心痛的裴思危一路骂骂咧咧,倒不是演戏演全套,而是先前说好了罚俸一年,这一下变三年了自己不白干?
浑浑噩噩的裴宁在晃荡间醒来,看似血人的裴宁也就小腿上被铁浮屠的爪套抓伤了一点,当时下意识的运起钢筋铁骨后这点小伤痛觉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要知道李普一拳下来那种浑身散架蚀骨撕肉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打出来的。
应该是在被腾空的运送粮车上,阳光透过木板缝隙撒下来,灰尘在光柱之间来回浮动,一旁还有几个简单包扎的伤员,哪来的运粮车?
推开头顶木板后,裴宁看到了铁字营的袍泽停在后勤大营处,所见之处皆是大战之后留下的痕迹,最醒目的就是一处营帐前躺着一圈被腰斩毙命的铁浮屠尸体,细数之下竟然有十具!
三十名驻守在此的铁武卒已经收敛尸骸堆积在一起了,而在离灶房帐篷不远的地方,十九具被砍成两段的铁浮屠尸体被逐个拖了出来。
还有站在灶房营帐前怒目圆睁拄着染血黑锅盖的大宝哥!那柄厚背剁骨刀扭曲成了麻花随意丢弃在空地之上,常人都能看到刀面上的手指印!
那宽厚的身形,灶房油腻的围裙,自己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陈成走到平日里老实憨厚的刘大宝前,单手敲胸行了个军礼,两名亲卫从侧面剖开营帐,走进去端出一碗剩饭给陈成。
虎符安然无恙!
陈成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无奈道苦笑:“找个县城当个厨师不好吗?劳什子做个火头军,伙头军也是兵呀,一辈子没享福,兄弟我没及时赶过来,如果有来世,再报你恩德!走好!”
陈成在身躯僵硬的刘大宝胸口摸出一张遗书,大手一挥:“取点柴火,给大宝哥树牢靠一点,咱关宁的雄兵,只能立往生,不能跪着死!”
一人阵斩二十九位铁浮屠!
何其壮哉!
李普麾下排名垫底的刀牌校尉刘居然如此彪悍!想当年还是少年时就想追随李普做个捉生将,谁曾想那看上去不高的中年人指着刘大宝说,打过这个垫底的就能跟着自己,少年陈成苦笑一声,因为那把憨厚笑容挂在脸上的刘大宝实力深不可测!
当熊熊烈火燃起时,脱力的裴宁手脚并用爬到大宝哥的火堆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陈成将刘大宝的遗书交给裴宁,上面竟写着裴思宁亲启,此子果然是裴家子弟,后生可畏!如果当时没救下来,裴家可能不会轻易饶过自己,可能自己最好的命运就是在关宁做一辈子铁字营营长。
当火炬烧完时,那面黑锅盖失去支柱倒地时居然出金石交击的声音!裴宁这才明白大宝哥平日里炖菜焖锅的不是木头而是一大块盾牌怪不得那么沉……
凯旋回城的铁字营没有大张旗鼓,十几辆大车盖着白布将拼凑不齐的唐军尸体运回了关宁,陈成亲自将七百一十一张铭牌交到家属手中,关宁台下素白一片!
无法辨认的尸体堆旁,堆满了浇上火油的柴火,剩余的铁字营将士将手中的火把挨扔进尸堆中,熊熊大火烧了一天,铁字营将士待火熄灭后以酒浇地,行完军里后才慢慢散去。
裴宁半倚在马车边上,那名说要带自己喝花酒的战友连全尸都没找齐,听说城里最大的青楼有花魁会酿酒,一壶难求,今日就要去买上一壶,浇在无名英烈坟前,再给大宝哥立个牌位,还有顶头上司陈成,张半弓,不知道怎么谢谢他们,请客吃饭喝酒?
还是先把大宝哥的骨灰安顿好,再去买壶花酒,上辈子只去过正规的按摩棒,不正规的还真没见识过,今儿却能见到全古装cosp1ay的真家伙,得开眼了。
这儿的青楼也有意思,叫得胜楼,门脸高端大气上档次,雕梁画栋古色古香,没有丝巾女子倚楼揽客,只是楼中女子装束各异,有女扮男装的,有楚楚可怜的,有百媚千娇的,这些装扮的青楼女子在一楼到二楼都坐满了食客的地方来回走动,不时制造些偶遇,这还带点真人剧情,有空自己得来看看,长长眼,这不刚进来就看到一位披麻戴孝的清秀女子穿着布衣挨着桌子求看客给点钱卖身葬父,看的裴宁一愣一愣的,这胸口敞这么开都能塞进一脸盆了,这不就有食客按耐不住给了丰厚的银钱,当即带着姑娘去了三楼。
穿着土里土气的裴宁丝毫不在意形象,自己现在才15岁左右的模样,长相一般,混在一楼食客中就和普通人一样没啥区别,三楼的得胜楼花魁是出了名的漂亮有气质,且气质尚佳,酿得一手好酒,舞得一手好刀法,据说入贱籍前出身武术世家,从占得花魁名字后便放出话来,只要不借助灵气,能在刀法上胜过自己的,送酒一坛,可进闺房一叙。
如此一来,好些登徒子夜不能寐,天天去武馆拜师学艺,毕竟尚武的关宁总有些自诩读书人的斯文败类伸着脖子都想进三楼花魁闺房屋中一瞧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