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院,婢女苗儿迎了上来,行了一礼:“娘子,你今日带回来的那名小娘子醒了。我已准备热水给她洗过身子,又吃了些稀饭小菜。她已经退了烧,不过她退烧后又问了许多的问题,苗儿听得莫名其妙,也不懂要如何回答。”
桑儿的房间就在班翀所住客房的隔壁,乐府客房内布局简朴,只有一两件洁净实用的家具,红鹤推开房门,就见桑儿独自一人穿着淡粉色宽袍半躺在架子床上。见到推门进来的人是红鹤,脸上立刻放了光。
“阿姐原来你也在这里,不知哪位好心人收留了我,你看看这房间,我从记事起还从未住过这样好的地方。”
她在房间中转了一圈,一脸稚嫩:“真希望可以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桑儿,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不成问题。收留你的好心人啊就在眼前。”
红鹤在床边坐下又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当中省略了太平公主和自己被人追杀一事,只是说自己有难言之隐,不得不跟随戏团一同回到南方。
“原来姐姐是位金贵的小娘子,难怪那胡三老是被你气得吹胡子瞪眼,试问小娘子怎么能当粗使丫鬟呢。”
桑儿呢喃地说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么说来,戏团众人都知晓你身份了?”
“未曾。待我明日去客栈拜会过他们,这身份也许就会被揭穿了。不过桑儿,我有些事要问你。”
红鹤正色道:“戏团动物笼子的钥匙,一直在你身上保管,现在可还在?”
“应该在我换掉的那堆旧衣物中。”
桑儿说:“就堆在那桌案上,一大串的钥匙叮叮当当,很好找。”
红鹤赶紧去翻找桌案上的衣物,果真找到了一串钥匙。
“阿姐找这些钥匙可是有什么用?”
桑儿睁大宝石一般的眼睛,好奇地问。
“没事了。”
红鹤暗自松了口气,将钥匙收入怀中:“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冬夜,凉风习习,月色宜人,班翀竟在县衙后花园烤肉。
“鹤儿过来,今日我花银子让厨房去市场买回一整头羔羊。”
“这县衙后院更像是班公子自己的家了。”
“你我还分什么彼此?”
班翀在火炉前忙得手脚并用,满头大汗:“连你阿娘昨日也夸我品性纯良,忠厚可靠。我知你向来不把婚嫁之事放在心上,不过没有关系,我愿意等到你想明白为止。人生苦短,你我都总需要找到良伴。你找别人,真不如就找我。”
他递上一片肉香四溢的羊腿肉:“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先将那些疑案都抛在脑后,破案哪有吃饭令人快乐?”
红鹤大口咬着羊肉说道:“胡三的钥匙始终没有找到,沈妙说得对,那么大串东西,它不会自己长脚跑路。狮笼是被人打开的,因此钥匙在谁那,谁就是凶手。”
“这话说得,谁行凶之后还会把证据留在身上?这些羊肉不够辣,你看要不要再加些茱萸?我觉得还需要多加一些。”
“今日巫柯已在案发现场找过一遍,并无钥匙的踪迹。”
红鹤拿着羊腿,狐疑地说:“好在那附近并无湖泊深井之类可以隐藏丢弃什物的地方。事发后两个时辰不到巫柯就派人将所有人都带走了。期间我一直被绑在一旁树下,看得清楚,戏团当中没人曾偷偷走去一旁树林中,我想那是唯一丢掉钥匙和铁锁的机会。因此我猜那串钥匙应还在凶犯身上。”
“戏团的人今日都在县衙附近客栈中,有不良严密看守,明日你起个大早,上客栈搜上一搜便可论证你的想法。”
红鹤手中折扇一开,在冷冷月色下道:“此事等不到明日。”
月明星稀,红鹤坐轿舆与毛虎一同到客栈。数名不良在毛虎的命令下,将客栈内外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
直到天色放亮,一名灰衣不良才来来报:“大人,我们搜了一夜,客栈里外的鼠蚁缝隙都不曾放过。还未发现谁有大串的钥匙和铁锁。不过倒是在不同人的身上和房间里搜出一些不同的钥匙,这些钥匙的主人都说是自己皮箱私用的。目前均已放在这个盒子中。”
毛虎接过盒子,撩开门帘,递给肩舆中的红鹤,低声问:“小娘子,可要我叫他们将此处再搜一遍?”
“已搜一整夜,既然没搜到任何,就不必再来一遍。”
正说到此处,客栈内却传来一阵骚动。
“大人,有人带着几个匪类带头吵闹,说他们什么都没做,今日收了他们的家财,又关押他们在此处,现在还进来搜走他们的钥匙,他们叫嚣着自己积累了数年的家财不保,要县衙赔给他们。”
“胆敢阻扰县衙办案的人,一律抓捕起来就是。”
毛虎微微动怒。
“领头捣乱的人可是叫王基?”
红鹤在肩舆中问道。
“正是。”
“那名半美半丑的娘子可也有闹事?”
“也在其中。”
“先将这两人带回县衙,其余人继续扣留在此。”
红鹤坐在肩舆中利索地说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离了此二人,也无人再闹得起来。”
红鹤看着盒子里的钥匙,形状大小各异,新会的不良人办事妥当,搜来的钥匙均已用油墨标记好所属者的名字,显然是从不同人身上搜来的。目前戏团所有的什物都在县衙库房中做证物存放,不过为了避免凶犯特意把钥匙拆开,她还需回再到库房将钥匙与皮箱一一对应,直到找到那把打不开任何锁的钥匙为止。
眼看几名身形彪悍,满脸须髯的不良人将两名当家的押下后,戏团中其他人果真就安分了许多,红鹤又隔着厚重的舆帘中细细盘问了一回,戏团中竟无人看到胡三打开笼门时是否用了钥匙。到是有三人不约而同地记起在那日早上,陆巧在狮笼旁逗弄了几把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