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采儿道:“少年慕艾,这很正常。”
窦强女的手一顿,她瞬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追着窦采儿问:“你说什么?少年慕艾?谁?阿溯和那位白先生?”
窦采儿点点头:“这是我的义子渡河传回来的消息,他说他曾看到过雍王溯看那位白先生时的眼神,是少年慕艾没错了,只是如今的雍王溯可能意识不到而已。”
窦强女顿时讷讷:“怎会如此?他知不知道,一旦他喜欢一个男人的消息传出去,他就和这天下无缘了?”
“马奴之乱”
的后果还历历在目,没有人会追随一个没有后代的主公。一旦游溯喜欢一个男子的事情传出去,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就是下一个晋成帝。而一个没有传承的主公,不值得投效。
但是对于窦强女的担忧,窦采儿却说:“这不好吗?”
窦强女抿着唇没有说话。
窦采儿继续道:“于公,一个和朝廷作对的叛王自寻死路,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于私,长姐,你的孩子有了心爱的人,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吗?”
窦强女犹豫了。好半晌,她才问:“你的意思是?”
窦采儿轻声道:“长姐,如果雍王溯意识到他喜欢一个男人,并且喜欢到愿意为了这个男人不近女色,不诞下后代,你说,他的野心会不会消退?”
“如果雍王溯不再执着于征伐天下,他又会不会为了一个能够富贵终身的结局,而迷途知返,投效朝廷呢?”
听了窦采儿的异想天开,窦强女直接笑了出来:“你想收阿溯为己用?采儿,予不得不说,你想的可真是太好了。”
“他不会迷途知返的,永远不会。”
窦强女语气坚定得像是在说一个她已经看得到结局的预言,“他恨予,他不会对予称臣。”
窦采儿蹙眉:“血浓于水,长姐毕竟是他的生母。”
窦强女摇头:“这些年以来,予送给他的生辰礼,他当成垃圾一样扔出去;予送给他的信,他一封都没有拆开过。更何况,采儿,你是不是忘了,雍王麟死在其期的手中。”
窦采儿一滞。
雍王麟的死确实是谁都没有想得到的,毕竟是征伐西羌几十年的沙场宿将,战功赫赫到先帝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封他为安西大将军以安民心。谁能想得到,雍王麟会死在窦其期的手中?
窦其期那是谁?那是靠着太后窦强女的裙带关系才上位杂号的将军,一开始窦采儿举荐窦其期做定麟将军,那是指望着窦其期会花言巧语,能让雍王麟想起他和窦强女不多的夫妻情。
谁能想到这个从来玩世不恭的堂弟竟然这么猛,一战弄死了雍王麟,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窦采儿只能底气不足地说:“雍王溯都没了父亲,可能会更加舍不得母亲吧?”
窦强女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明白怀柔这个政策是走不通了,至少在窦强女这里就走不通,窦采儿也不再执着于窦强女对雍王溯怀柔。他问起了第二个问题:“那荆北的事?”
窦强女叹了口气:“予早就说过,应该早日接手荆北。荆北气候温暖,若是年前就接手,还来得及冬耕,届时夏日就能收获,朝廷还差这点粮食?但是他们……”
窦强女口中的“他们”
就是现在朝廷的贵族豪右,豪右们通过联姻等方式紧紧相连,连窦强女都要考虑他们的想法。
而这些豪右不想收复荆北,理由很简单粮食从哪里来?
朝廷有的是粮食,但那不仅仅是国库的粮食,更是豪右的粮食。若是要供给荆北二百万黔冬春两个季节的粮食,也不是小数目,必然需要豪右出粮,而豪右们都不愿意自家出粮。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朝廷的这些豪右们希望用荆北拖垮雍王。司州的粮食被连年搜刮,供给司凉二州已经很是吃力,再供给荆北,必然会拖垮雍国的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