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疏桐冷眼旁观,手指不由自主搁在轮椅按钮上,摩挲几下,还是摁了下去。
轮子转弯,离开石桌。
一时之间被纁那番插科打诨缠住的夏语冰马上扭头,“桐——”
“我自己去走……走。”
那个“走”
字,原来这样难以出口——双腿残疾这一点,像锈迹蚕食铁链,已经吸附在了本能里。
夏语冰顿一下,干脆道:“好的,过一会我来找你。”
疏桐头也不回地离开石亭。
“很方便的轮椅啊,还能上下台阶,在美国订做的?”
纁咬着烤香蕉问。
“是啊。”
“一定不便宜吧?”
“两万八美元。”
“很多美国家庭一年的收入喏!”
纁舔掉手上残留的碎油渣,“你指的最喜欢的人是他?”
夏语冰把勺子丢进装垃圾的塑料袋,笑眯眯地答:“是呀。”
野餐(3)
“我还以为是你九月十六号在学校西苑餐厅里提起的未婚夫。”
“你记得倒清楚。”
“这件事本身没什么特别,只不过因为静那天生日。”
夏语冰不在意地边收拾边随口说:“你很宝贝你妹妹。”
“就像你对你弟弟咯。”
她停下来看着纁,笑笑说:“那是不一样的。”
夏疏桐根本没有清静几分钟,四姐就拿着矿泉水又站在他旁边了。
“太阳这么大,出汗没?要补充水分了吧!”
他半笑半哼一声:“我会出汗吗?”
“至少渴了吧!”
“不渴。”
夏语冰微微笑着弯下腰,手指拂过他双唇,粗糙的摩擦感。
“明明就很干涩喏。”
疏桐抿起嘴唇,挺孩子气的动作,她心里一阵轻微的震荡,接着被一根温柔的针刺了进去。
很深。
她凑到疏桐耳畔低声说了句:“厕所很近的,就在那边,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如果不喜欢,我们立刻回家,只要五分钟就到了。”
什么顾虑,什么难言之隐,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虽然有一丝窘,然而那份无所遁形的羞赧却在她包握着自己右手的掌心逐渐溶解,消逝无踪。
疏桐别开眼,从四姐手中抽走了那瓶水。谁知道盖子已经被拧开了一半,难免有水洒在裤缝上。
“也不用被我感动到泪花飞溅吧!”
夏语冰大笑着揉他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