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们随后鱼贯而入,将帐子里的木桌挪到床边,而后在桌上摆放起几个精美的白盏。阿努拉平躺着看不到那是什么,但下一刻就有浓郁的油脂香扑面而来,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股马奶的乳香味。
为的青袍医师也走了过来,立刻就有人给他拉来一张草塌坐下。
他目光仔细地扫视着少年的面庞,原本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弛下来,最后微微点头,“不错,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阿努拉眉头微蹙,抬臂半撑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医师,问道:“你是谁?”
“我叫格拉尔,是阿勒斯兰白庙草药院的院。”
青袍医师站起身,微微颔,“汗王已经将你的事情与我说过了,如果你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我的事情?”
阿努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心底略感不安。
“嗯。”
格拉尔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向众人挥手,道:“你们都先下去。”
“是。”
众人恭敬回应。
随行的年轻医师先一步离开,女奴们在端正菜盏后才低头倒退出帐。
待帐帘落下,最后一线光影消散,格拉尔才转头重新坐了下来。
“关于你的身份,汗王与我说过了,布兰戈德部的小王子,科隆真的第三个儿子,草原未来的雄鹰。”
格拉尔语气冷淡,停顿后补充一句,“你名号还挺多的,虽然都跟你父亲有关。”
阿努拉尴尬一笑。
“你一直都在隐瞒身份,想来应该是有一些顾虑,但我并不好奇,如果有冒犯到你……那就冒犯了吧,我的责任只是保证不让你死,其他的与我无关。”
“没有冒犯,这样说话挺好的。”
阿努拉摇头。
“那就好,有些贵族习惯了接受其他人的卑躬屈膝,自以为能够号令别人,甚至在要病死时还会使唤着家仆把医师吊死。”
格拉尔点点头,阿努拉感觉他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没有那么冰冷了。
“为什么?”
阿努拉疑惑道,他第一次听到会有人把为自己治疗的医师吊死。
“什么为什么?”
“就是……为什么那些贵族会把医师吊死?”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命更值钱。”
格拉尔声音微寒,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变化,僵硬的像是一块扯不开的褐色顽石。
帐内忽然沉寂了下来,阿努拉暗暗看向他的眼睛,但却一无所获,那双眼睛平淡得就像是安静的湖面。
“你很讨厌他们吗?”
良久,阿努拉忍不住开口问。
格拉尔回过神,偏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阿努拉犹豫了一下,道:“感觉吧。”
“感觉,只是一种心理暗示,一定有能够言喻的原因。”
格拉尔目不转睛,像是能看穿少年那双漆黑的瞳子。
“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