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想了吧,”
我抬起脖子来抖动了两下,提提精神,“得赶快把正经事办好。”
我重新写着地址。不时地竖起耳朵来听听四面八方,生怕爸爸或是奶奶闯进来。趁空儿还瞟一瞟鱼缸,看缸里是不是有谁在那里注意我。
“王葆!”
——什么地方一声尖叫,一听就知道是小珍儿他们。
我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一抱,想要抢出门去躲开——可是孩子们已经进了院子,我跑不掉了。于是我往床底下一爬,钻进去趴在一口箱子后面。
“王葆!”
他们一窝蜂拥进了门来,“咦,人呢?”
“哟,花名牌儿!……还没插上呢。”
瞧这些孩子!他们明明知道主人不在家,可还是不走。他们一会儿议论那个陶瓷娃娃,一会儿又逗金鱼玩。不知道谁忽然发现地上有一个飞机模型,就拿来试验开了。
“糟糕!”
我心里直着急。
孩子们可唧唧喳喳的,都异口同声地赞美起这一具弹射式小飞机来。
还有人表示惊异,为什么一个人真能够制造出这么好的好东西。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心里痒痒的。我真恨不得一骨碌就钻出来……那他们准得大吃一惊,接着就得又是笑,又是嚷,说王葆可真是个飞机制造家。
于是我就可以很谦虚地——我这个人总是挺谦虚的——说:“这不算什么……”
我趴在床下箱子后面这么想着。同时觉得耳朵边嘤嘤嘤地叫,不知道这是蚊子呢还是什么。脖子上也有点儿发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爬。
可是……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需要这么躲着吗?我需要这么受罪吗?也许我是做梦呢?”
那就好了,那我就根本用不着在这么个地位上采取这么个姿势了,可以自由自在的了。
“可是我这个梦究竟是打哪儿做起的?”
我又问自己,“我所得到的宝葫芦呢,是不是也……”
这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我的宝葫芦还在桌上待着哩。我正着急,就听到我兜儿里有轻微的响声:“格咕噜。”
喜得我心里直念叨:“宝葫芦你真不错,真机灵。可这是不是做梦?”
“不是梦,不是梦,”
它声音虽然小,可说得很清楚,“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对,这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