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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慎和兰志中的交谈很愉快,对方有明确的合作意愿,这一聊就几个钟头过去了,舞会环节已经结束,各系开始组织拍照留影,兰志中也被叫去了。高慎的目光寻找何繁,看到她跟系里导师合影,赵学勤在侧,温存地望着她,那种眼神……
高慎坐不住了,离大谱!跳舞可以!打别的主意可就过了!
江曲一直在不远处密切关注,见高慎有异动,立刻捏把汗。
何繁刚刚拍完照,两个低她一级的师妹过来,满脸歆羡地问她身上的礼服订制需要排队吧?用了多久?
何繁笑说:“哪里的话,不是订制的,从江汉路买的。”
师妹明显不相信,说:“师姐真低调,我老板的太太买过他家15年冬款,好贵的。”
何繁说:“还行,今年他们家店庆,三千多块。”
两个师妹‘啊’了一声,面面相觑。
何繁见状,忽然意识到什么,之前程英说她这件礼服是xx高订,莫非是高仿?
再看两个师妹忍俊不禁地匆匆离去,更确定了这个判断,她回头看不远处的赵学勤,幸好他没有听到,否则一定会尴尬。今天在场的都是天之骄子,素质修养都该与名校匹配,对于奢侈品,买得起就穿,买不起也不能弄高仿的,无端显得爱慕虚荣,尤其还大张旗鼓地穿到校庆这种场合上来,彰显无知可笑。
她脸颊发烫,想着尽快离开,刚才出来照相时穿了大衣,但女同学们宁可美丽冻人,也要穿着礼服留影,为了统一,她只好又脱下了,当时李雯她们系还没有开始拍,便替她把大衣拿去了,此时不见人影,她只好四处去找。
从合影的人群中穿过,张望李雯的下落,忽然看见正对面的阑干前站着两个高个子男人。
何繁一顿,转身朝别处去找。
高慎和赵学勤伏在阑干上,一面闲聊一面看着草坪上合影的人们,刚才高慎打算宣誓主权,但到了跟前,赵学勤分给他一堆学姐学妹的羊绒大衣、羽绒服、包包等,笑说:“女同志们为了风度不要温度,我抱不下了,分你一些吧。”
他一下子被塞了满怀,心里就偃旗息鼓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繁美丽温柔,难免有别的男人喜欢,很正常的事情,若是真的计较,也就狭隘了。
俩人拿着衣服包包,靠边走到阑干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赵学勤问近几年生意好不好做,高慎说磕磕绊绊,没一年不操心。
宏观架构是他,端盘子跑堂的也是他。对于出镜拍广告,他是非常抵触的,公司初创那时,他的规划非常清晰——搞产品设计,打造原创!当时市场上真人出镜的网红营销方式已经遍地开花,但他瞧不上那种方式,认为用自己的老本行——美术特效制作广告才是上乘之举,没想到曲高和寡,一次次的危机暴揍之下,亏的惨不忍睹,后来为了公司活下去,他只好赶鸭子上架……
“那时候真是走投无路,卖肾的心思都有!”
“真不容易。”
赵学勤感慨。
“你们呢?体制内清闲。”
赵学勤苦笑,说清闲不清闲不好说,但前一天刚晋升,后一天就有小报告打进纪委举报信箱,天天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
“你现在单着?”
高慎忽然问。
“算是吧。“
“有心仪对象了吧。”
明知故问。
赵学勤有点黯然,说:“有,但是……她可能心里有人。”
高慎笑了,心想:知道就好。
“你呢?跟女朋友闹别扭了是吧?”
赵学勤也关注校友群,看到过高慎的博文截图,字里行间都是深情的忏悔。
高慎苦恼起来,摇摇头不表。
雪后初霁,阳光非常好,何繁在人群里穿梭张望。
高慎扬声道:“何繁,在找谁?”
当着众人面,何繁不理会不行,走过来几步问他俩:“见没见李雯?”
高慎:“打个电话不得了。”
“大衣和电话都在李雯那里,劳驾你们帮我打一个。”
高慎把衣服和包包腾到一只手臂上,拿出电话拨通,过一时李雯来了,急匆匆把大衣给何繁披上,低声说:“何繁,撤吧,出洋相了!”
何繁不解,正要问怎么了,李雯一眼看见江曲从大厅门口出来,立刻银牙碎咬地上去拉到一边,低声抱怨说:“给你害死了,怎么能介绍奢侈品高仿礼服给我们,何繁这身露馅了,学姐学妹们笑死了都!”
她的声音说低不低,这边的高赵何三人听得一清二楚,高慎晓得那是无稽之谈,赵学勤就不一样,傻眼道:“高仿?”
惭愧地看向何繁,一时间忘了关系需要隐瞒那一岔,脱口道:“抱歉,我不知道。”
高慎莫名,心想关你什么事!
不过聪明如他,转瞬就觉出不对。
旁边的江曲情知要糟,连忙道:“何繁,张晓君找你有急事,在里边。”
何繁本就想脱身,连忙就着江曲的话往门口进去了,江曲哄住李雯,匆匆跟了进去。
“何繁,借一步说话。”
江曲避开大厅里的人,把高慎如何费尽心思搞来的国际高订、以及他如何让江汉路礼服店打配合的事快速陈述一遍。不论何繁有多么讶异他都顾不上了,急切地道:“你想办法尽快跟赵学勤离开!万一不小心说破就糟了!咱背地里打破头也可以,千万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事!”
何繁空白了一瞬,一句话没说,转身便去找赵学勤。虽然她有点发蒙,但也知道眼下最应该做的确实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