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來罷。」衛衍道。
流蘇瞟了一眼躲在披風裡的盛媗。
衛衍跟著看了懷裡的人一眼,眸子彎了彎,壓低了一點聲音笑道:「當著怎麼多人的面,你家姑娘想留下也不好意思留——收起來罷。」
流蘇原地又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臉替她家姑娘又紅了一層,忙把匣子收上了車。
腰上又被人捶了一計軟軟的拳,衛衍低笑了聲,頷吻了吻盛媗的發頂,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輕笑道:「沒事,我也想看我們家珚珚穿。」
*
回滄州之後,盛媗同衛衍一起,將父親的玉佩和母親葬在了一起。
滄州戰事雖平,百姓卻需要休養生息,加上魏紹恆叛亂時,曾在軍中安插的人也有些小動作,雖然沒有釀成什麼大的禍事,但人必須得揪出來。
一晃到了年關,衛衍當真是逍遙事外,魏宜闌也不管他,他在邊關待著,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除夕夜這天,一家人一起用了飯,盛家從陳青窈死後,就沒有守歲的習慣,戍邊的將軍連年都很少在家過,今年總算還吃了團圓飯。
吃過飯之後,盛景聿就去了軍營,家裡只剩下盛媗和衛衍,盛媗說不守歲,衛衍這個每到過年連面都不露的人,當然毫無異議。
滄州落雪猶深,兩個人手牽著手,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小半個時辰,走到了一片樹林。
曠野的冬天荒寂,衛衍和盛媗並肩立在林外,誰也沒說話。
過了會兒,盛媗轉頭看他:「你怎麼不問我帶你來這裡做什麼?」
衛衍偏過頭看她,有點無奈:「我雖長你幾歲,也還不至於年老忘事,我們家珚珚第一回接我的地方,我當然記得。」
冬日的林子有些光禿,盛媗看了兩眼,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第一回,難道還有第二回嗎?」
衛衍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這回不就是麼。」
「……不要臉。」盛媗道,嘴角卻勾起了小小的弧度,「明明是你死乞白賴要跟來的。」
「是是是,」衛衍握了握她的手笑,「是我死乞白賴要跟來的。」
林子裡的雪積的不厚,化了些,泥土沾腳,衛衍背著盛媗進去故地重遊了一圈。
其實天下林子長得差不多都一個樣,也看不出什麼故地不故地的,兼之兩回都是天黑,一盞燈籠不過照亮腳下方寸,實在找不到什麼舊日痕跡。
但或許重溫的原本就不是這個地方,而是在這個地方遇見的那個人。
*
年後正月沒過完,年滿十六的衛襄經歷一番牢獄之災脫胎換骨後,在繼位的帝清明的政治之下,得到機會到邊關歷練,恰好就在滄州。
盛媗接到柳氏的來信,衛襄到的這天,老早就和衛衍等在了雲安城城門外接人。
等了小一個時辰,人終於到了,可誰曉得衛襄打他們面前策馬而過,竟然連停都沒停一下,扔下一句慌裡慌張的「長兄長嫂,別說我進城了」,便絕塵而去。
「……」原地吃了一嘴灰的盛媗額頭跳了兩跳。
回來滄州後,某位在京師謹小慎微的盛小姐,仗著雲安城是自己的地盤天高皇帝遠,脾氣是越發大了,當即氣呼呼道:「好個衛襄,我非得打他一頓!」
同樣被馬蹄撅了一臉灰的端親王殿下,被一句語快到聽不清的「長兄長嫂」叫得心情愉悅,脾氣也跟著出奇的好,笑眯眯摸著她的頭道:「好了,別生氣,衛襄皮糙肉厚,我們珚珚細皮嫩肉的,別把我們珚珚的手打疼了。」
盛媗被他哄慣了,不吃他這一套好話,清凌凌的眉眼一揚,活閻王似的不依不饒道:「誰說我要用手打,我用鞭子!」
衛衍眉頭一皺:「不行。」
盛媗疑惑看他,衛衍不容抗拒地將人往懷裡一帶,掐著她的腰,一本正經道:「珚珚的鞭子,只准抽我。」
盛媗:「……」
她回過味來,一推他:「衛衍,光天化日的,你臊不臊……」
衛衍掃一眼城門往來的人,不甚在意地一笑,如願看到小姑娘耳廓紅了一圈,彎腰湊過去,就在人來人往中,輕輕吻了吻她軟軟小小的耳垂。
就在這時,官道上一輛馬車駛了過來,車簾被人掀開,車裡的人看見盛媗衛衍二人,立馬叫出聲:「盛媗!」
盛媗乖乖閉上的眼睛驚得一下子睜開,衛衍又親了一口,在她耳旁低低說了句「沒事」,才不慌不忙地退開,掀起眼皮冷冷看過去。
第二次出遠門的十七公主魏思茵:「……」
頭一回出遠門的衛五小姐衛思思:「……」
兩個人兩臉的興高采烈,齊齊被衛衍涼涼的眼神凍在了臉上。
「咳……」盛媗尷尬地輕咳了聲,不自覺地搓了搓被衛衍咬得發癢的耳垂,有些吃驚地問,「公主,思思,你們怎麼來了?」
魏思茵頓時臉上一紅。
一旁衛思思一臉天真,毫無顧忌道:「我來玩的,公主來追四哥的。」
「……」魏思茵臉更紅了。
從旬州回去後,這位十七公主纏著衛衍的次數就越來越少,目標不知怎麼漸漸變成了衛襄,尤其在衛襄出事後,魏思茵徹底調轉矛頭,再沒一點心思在衛衍身上,更不用說,衛衍的身份揭開後,她喜歡了好多年的大哥哥,居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這其中的尷尬,簡直別提了。為此,魏思茵丟臉丟得躲了半年沒出自己的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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