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言沉默一息,道:“国君婚事,亦是家事,我并无意强迫。然而以国君的年纪……”
她本想说该有位继承人。
襄君如今二十有几,膝下却无子嗣,放眼诸国的确少有。
可话到嘴边,她却问:“国君怎么想?”
怎么想?他能怎么想?
戚姑娘智周天下,难道真的看不透他心中方寸之地吗?
又或是早已知晓,但并不在意?
闵煜心中难受,唇角微颤,一时放纵了心绪,脱口道:“并非不愿婚娶,只是心有所属,难容他人。”
戚言目光微晃,握着杯子的手,食指微微敲动两下,略一思索:“这也不难办,纵有礼仪,也不是人人遵从。”
亦或是该说一句礼崩乐坏,诸侯一聘九女,而后不再娶的规矩,鲜少有人恪守了。
似岐王那样一娶再娶,也不过被人唾一句荒唐。
国君若是只想娶一人,那便只娶一人。
总没有统御一国,却连这点家事都无法做主的道理。
可她这话听在襄君耳中,好似全然置身事外。
此时,她是谏臣,是相国,是要为国事参谋,便如曾经商谈的任何一件公事。
徒留他一人,沉沦于情爱的牵绊中,诚惶诚恐,患得患失,不得体面。
他便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浅笑:“戚相言说不难,只怕也难,心上人如天上月,煜德疏才浅,恐怕求不得。”
戚言审视着他。
襄国国君向来是谦逊的,可远不至于自轻。
是哪家的女郎,令一国之君也自惭形秽?
戚言问:“国君属意之人,是哪国女子,今在何处,又是什么来历?”
襄君唇畔扬起一抹清浅笑意,却带着些苦涩。
他注视着眼前人,眸光温柔缱绻,仿若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说道:“她本是靖国人,如今正在襄国,受上卿,佩相印。”
“戚姑娘才情动人,煜见之倾心,仰慕已久。”
无意
闵煜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如此仓促之下,向戚姑娘剖白心意。
可话既已出口,绝没有收回去的办法。
他便只好硬着头皮,等待宣判。
似乎过了许久,也或许是他的心跳得实在太快,错令他觉得时间长久,一直久到让他感到难捱至极,方才听到答复。
戚言神色看不出喜怒,语声淡淡:“和臣子谈情,是要我做佞幸吗?想不到,国君竟比岐公更加荒唐。”
闵煜一听便慌了神:“绝无此意!”
他惶急解释:“于国,戚相乃栋梁之材,于我,戚姑娘更有大恩,岂敢以佞幸之名折辱?”
他几乎想将自己的心都剖出来给她看,满怀情意,皆是赤忱。